吕佳蘅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时才深刻体会到习惯有多么的可怕！她虽然抱着枕头睡的，可是面朝里是向左侧，而她习惯了朝右睡，所以一大早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又像只树袋熊般抱着纪律。她的头枕在他的肩窝上，一条腿搭在他的腹部，而他的大手就落在她的腿上……

吕佳蘅慌张抬眼看他，心里祈祷着他千万别醒，他却垂眼看着她微笑着说了句“早安”。她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听到他的话，她更是羞窘万分，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枕头什么的都是借口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低沉却满含愉悦，“你就是想抱着我睡是不是？”

吕佳蘅背过身去，小声说：“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多想。”

她不说他也知道，他就是觉得有趣调侃她一下而已。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对他虽然不再冷漠寡淡，可也没怎么亲近。即使大家都已知道他们是一对，分房也把他们分一起，她除了睡觉时无意识的把他当成枕头抱，他们还真是一点出格的事都没做。

纪律很是郁闷，她让他不要多想，他最近为了亲近她，绞尽脑汁，头发都快想白了！这丫头到底要怎样才能完全接受他？

她背对着他，肩膀那样纤弱，何必故作坚强？他现在回来了，就在她身边，打死他都不会再离开她，她完全可以放下一切躲在他的怀抱里，让他为她遮风挡雨。可她偏不！她对他已生出防备之心，他说的话再饱含深情，她顶多也只信其一分。

纪律对她真是又爱怜又无奈，感觉自己满心的爱意都积压在胸口，无处抒发，无处表达。之前他想先屯着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给她的，可今早听她这么一说，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不多想，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真的爱她，她随时随地想怎么抱他都可以，但不要抱完就扔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吕佳蘅感觉到纪律温热的胸膛向她靠了过来，她后背一僵，不由得往里挪了挪。他的手按住她的肩头，炽热紧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颈后，然后一路向上吻住了她那热得发红的耳朵。

“不要！你走开！”吕佳蘅慌乱之下用力挣扎。

这小子色胆包天，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用手臂箍紧她，继续“为非作歹”。他把她压在身下，吻她的额角，眼睛，鼻子……

吕佳蘅挣脱不得，急得把头埋在枕头里哭了起来。纪律的脑袋蓦然回过一丝清醒，他在干什么？强迫她？他这些天好不容易离她迈近了几步，如今这么做，估计会被她打回原点！

果然，在他松开她，开始道歉时，她就揪着他的衣领哭道：“你把我的纪律还给我！我不要你，我只要十年前的他！你还给我！还给我……”

纪律心角抽痛，一边道歉一边安慰她，手忙脚乱，没有章法。从来都是这样，她一哭，他再横也完蛋！她眼泪一出，他就怂了。于是，他只有任打任骂，她说什么他都回应“我错了”，最后被她一脚踢下了床，也不敢再想什么男人的自尊心了。

接下来的两天，医疗队辗转去了两个义诊点，丫头都没怎么理他。纪律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天天眼巴巴的望着她，只为她一个笑脸。

这天半夜，纪律感觉丫头有点不对劲。她是抱着枕头向右睡的，可是却翻来翻去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纪律柔声问道。

丫头翻过身背对着他，又翻过来，眉心纠结成一团。

“怎么了？你别忍着，快告诉我！”纪律急得坐了起来。

“我……”吕佳蘅咬着嘴唇，半天才嘟哝道，“我想尿尿！”

临睡前，吃了两块西瓜，现在尿急得很！但是这户村民家位于半山腰，厕所是在院子外面简单用石棉瓦搭建而成的，下面挖了个什坑，上面搭了两块板，白天去上还有点怕怕的，晚上去这万一脚发软踏空了……

“啊？”纪律稳住心神，看了看黑麻麻的窗外，笑着叹道：“你跟我说啊！憋着能睡得着吗？走，我打着手电带你去。”

吕佳蘅紧忙下床，穿着拖鞋，跟在他后面。

屋外月朗星稀，灌木丛长得有一人多高，虫儿在野草堆里鸣叫，远处林间有成群的萤火虫闪着绿光。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院落篱笆，来到位于院后的旱厕前。

“去吧，我在这等你。”纪律用手电照着厕所给她指路。

吕佳蘅却摇摇头，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我怕……掉下去……”

纪律笑了笑，牵住她的手，说：“别怕，我拉着你。”

于是，两个人一同进了厕所，纪律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拉着她。吕佳蘅颤颤巍巍站上去，命令道：“你把脸扭过去，不许看！不许笑！”

“好，我不看，我不笑，你快尿吧！憋着难不难受？”纪律把脸扭过去就笑了。

吕佳蘅虽然憋了很久，但他在场她连脱裤子蹲下都做不到！

“你还是出去吧，别走远，站在外面用手电给我照着里面。”

“那你站好了，我就在外面，上完了叫我。”纪律站在厕所外，背对着她，手向后举着电筒给她照明。

吕佳蘅这才赶紧蹲下，尿完又麻溜的站起来提好裤子，快快的走了出去。

“好了，可以回去了。”她低着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事了！

他就是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在笑话她！

纪律却不这么想，这深山老林的，大半夜起来上厕所，她一个小女生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不过是陪媳妇上趟厕所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吕佳蘅走在前面，忽然有只什么东西从她脚边跳了过去，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她吓得尖叫一声，回身就抱住了纪律。

“什么东西？好可怕！吓死我了！”

“是只青蛙，别怕别怕！”纪律拍拍她的背，嘴角弯了起来，“它们吃饱了出来玩一玩。”

“它们？它还有同伙啊？我会不会踩到它们？不要不要，我看不到，我踩到它们怎么办？”吕佳蘅被吓得有点神经兮兮了，直接把脚踩到纪律的脚上。

“没事，你打着手电，我抱你回去！”纪律说着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吕佳蘅觉得自己窝囊得一塌糊涂，只好解释道：“我是真的怕，不是故意让你抱的……”

“嗯，知道了，你再解释我就把你扔下不管了。”

“不要不要！”吕佳蘅忙搂紧他的脖子，“我不说了，你快抱我回去吧！”

在这轻风吹拂山野，天幕覆盖苍穹的夜里，如银的月光此刻都没有纪律笑得这般皎洁。十年颠沛流离又如何，十年茫然彷徨又如何，十年他们都不曾见过一面，可如今他爱的人还在他怀里，依偎着他。老天爷，你就承认吧，蘅丫就是专属他纪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