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唇即将相贴的时候,突然一声爆喝像一个响雷般在两人耳边炸开:“混账东西,还不放开!”
紧接着一道浑厚的灵力击来,夕音及时的被羽诺推开,而他自己却被击飞好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即吐出一口血来,却愣是一声没哼,直直的站起来与音妖王对视。
夕音跑过去,大开双臂护在他身前。
音妖王愤怒之下劈过来的一掌,最终停在了离夕音额头不足一尺的地方。
夕音直直的瞪着音妖王,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与他对视:“呵,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你打了,这条命你爱要就拿去吧,我也真的累了,不如你就杀了我去平民愤吧。”
音妖王的手颤颤的举了半天,最终却是一巴掌打到了一旁的山上,瞬间轰平了整座山,他暴怒的对着夕音脱口而出:“你这个逆子!”
飞沙走石间,夕音感觉她好像尝到了自己咬掉的腮肉的味道,血腥气充斥了整个口腔,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够之后,满是同情的看着音妖王:“你是在说我不孝吗?你觉得你配跟我谈孝吗?”
夕音语气依旧平静的说下去,也依旧面带微笑:“我易沉夕音刚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因为我的父亲为了音妖族亲手把我的母亲当成礼物送给了别人,我活了100多岁还不知道自己父亲长得什么样子,如果不是枫姨,我可能连一百岁都活不到,早就因为终日被那些被你和他们的母亲给宠上天的亲兄弟欺负死了。我好不容易从毛毛虫修炼出了精灵的身体,你却连面都不露、原因也不给的就突然一道令下来把我送进了修魔沙域里,你那时可有半分担心你这个如同掉进狼窝的小羊女儿?”
那个被自己父亲扔到修魔沙域中心底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和面对眼前一大群眼冒绿光的妖怪的女孩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夕音有多么羡慕那些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精灵,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渐渐的,夕音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言语间开始满满带上了满满的颤音和哽咽,眼泪也似崩溃了一般的往外涌:“哈哈哈,有谁在乎过我,当我满怀激动的得知我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费劲心力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宠在心尖上的孩子,她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只是个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的婴儿,你也是,就那么任人欺负我,欺负得我总是伤痕累累的时候,可曾未关心过我半句,你就只会冷漠无情的把我当成一件你用来守护音妖族的武器,让我为你为音妖族不停的在战场上杀戮,你们可曾想过我易沉夕音的命是你们带到这世上的!你们谁也没在乎过我只是个孩子,是个会害怕,会痛,会伤心,会希望被人疼爱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夕音一个人的一场庄周梦蝶般的迷梦。梦里,她是胆小怯懦的傻瓜,被妖魔鬼怪欺压、被兄弟手足奴役;梦里,我被抛弃,被嘲笑,被殴打,瑟瑟发抖的蹲缩在黑暗中哭泣;梦里,她到处寻找失去的宝物,却四处不见踪影;梦里,她渴望被疼爱,有父母捧在手心,却终究一无所有……
这个跟音妖王对峙,周身都被悲伤之气紧紧环绕的夕音,让羽诺忍不住的跟着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他开始担心起来,担心夕音周身环绕着的悲伤越来越浓重,这种负面的情绪一旦过重,再牵引出夕音因常年征战所积攒下来的血腥之气,以及她心底对美好好和温暖的那种向往的执念,这些情绪聚集到了一起,夕音必将成魔。
而夕音骨子里对美好的那种向往……一旦夕音成魔,她恐怕再也不会开心的起来了。
想到这里,羽诺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夕音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他不拦着她,因为这些话是夕音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已经腐烂化脓了的伤口,如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把这些烂肉挖掉、浓水挤出,他是绝不会拦着她宣泄的。
他会帮她上药,在她把心底积攒的委屈通通宣泄出来之后,能看到他给的温暖,能知道她是有人爱、有人放在心尖上在意的。
他会把她从一个冷漠的地狱里拉出来,给她一片阳光灿烂的天空。
夕音感觉到了羽诺手心的温度和他握着她的力度,转身把整个头都埋进他肩膀上。
羽诺一下一下的用手安慰的抚摸着夕音的发:“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夕音长舒一口气,重重的对着羽诺点了一下头:“嗯”
然后她对着羽诺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笑脸说:“我们走吧,去看看人间的大好河山,繁花绿林。”
说着,两人牵着手就要离去。
从音妖王身旁擦过时,夕音听道一声极其苍老的叹息“夕儿,对不起了。”
他的话刚说完,趁着夕音和羽诺不备之时,双手迅速结出了一个水性的印来。
夕音和羽诺的四周立时就从半空中迅速的自上而下建起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冰牢来,他们的脚下地上也长出了无数的冰刺,每一根上都闪着寒芒,并且发出了“泚泚”的声音。
可奇怪的是,那些冰刺一遇到夕音的脚背就软化成了水消失在了地面上,而羽诺所在的地方即使是半空中,也会突然长出许许多多的冰刺来深深的扎进羽诺的肉里。
眨眼之间,羽诺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夕音小心的抱住羽诺,但是她无法把羽诺整个人都揽紧怀里,没有被她抱住的那部分身体,依然被冰刺深深的往肉里、甚至是往骨头里钻。
随着冰牢的建立,羽诺渐渐的虚弱了下来,他试图运起妖力破了这冰牢,但试了几次后,发觉到这座冰牢居然将他的妖力全部的压制住了,让他丝毫妖法都用不出来。
因失血过多,羽诺脸上都变得苍白了起来,原本该是如白玉雕琢的俊逸脸庞,此刻正在被黑气一点点的侵蚀着,平日里清澈的眼瞳也半睁半闭。他却还是对着夕音笑的一脸的云淡风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和平常一样的安慰着夕音:“别怕,我没事的,不过是一点冰刺而已。”
紧接着音妖王的声音从冰牢外传了进来:“无事?你们可知,这座冰牢便是囚魔渊的最深处,寒冰地狱,幻海是有灵识的,那么作为幻海之心的囚魔渊自然更是有灵识的,囚魔渊里的每层地狱都是活的,是可以自行移动的。寒冰地狱没有接收到夕音被罚入的讯息,所以寒冰地狱也便不会伤害夕音,可是羽诺被罚入寒冰地狱的讯息,却是已经下达了的,冰刺只是寒冰地狱给你的一个缓冲阶段,接下来你所要承受的痛苦会越来越狠,不出一个时辰,羽诺你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听到这些话,夕音愤怒的站起来额角青筋直跳。
她闭上眼睛,悲伤的冲着被灰云遮荫的天仰起头,声音很是疲惫的问:“你想我干什么,说吧。”
音妖王语气淡淡的开口:“魔尊要娶你,时间定在一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