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的对,世道如此,王爷有野心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你也有这个资格”。
凌南依轻叹一声,终于承认一切。
萧瑾以为她总算想明白了,当即再次承诺,“相信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不管秦三皇子如何纠缠,他上头总有个大皇子顶着。
他如今再如何恢复了神智,拥有了正经的身份,最后不过是君王之下一臣子。
夜国弹丸之地,就算韩青城为国主,也不过如此。
萧瑾想要权势,一直都是的。
从前他是为了自己,现在又加了一个目标,他要让秦三皇子和韩青城在自己面前毫无立足之地。
只有他足够强大,强大到让别人俯首,别人才能抢不走他身边的人。
与萧瑾面上的喜色不同,凌南依眼中却是一片黯淡。
她清楚自己的松口让萧瑾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心。
一个她不想看到的决心。
所求不同,注定两个人的道路会出现两极分化,当他的前途越发光明,意味着她的人生会越发灰暗。
她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摇摇头,她终是说出心中的想法,“我知道王爷对我的心思,可是王爷所想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萧瑾不能理解凌南依心中的想法。
只是在他看来,成为大翰国最尊贵的女人便是最难办到的事情。
如果这不是她所求,其他更难不倒自己才是。
故而,他的问话中没有丝毫为难,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一个让自己可以为此取悦她的答案。
“那你告诉本王,你到底想要什么?”
前有秦三皇子这个旧情人,后有韩青城这个觉醒的父亲,萧瑾夹在中间时常想,他在凌南依心中算什么?
事到如今,凌南依依旧态度不明。
为了维护秦三皇子,她始终不肯将那些曾经的实情告诉他。
而韩青城以前虽做过伤害凌太傅夫妇的事,可他如今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有了权力地位,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不用再畏首畏尾,只要他想,他可以全心的对凌南依好。
就算凌南依以前对他没好感,不代表今后一如既往。
萧瑾看得出来凌南依很渴望亲情,为了凌夫人她很拼,如果韩青城洗心革面,倾心关爱她,那她还会继续记恨他吗?
萧瑾不敢赌。
他不能肯定凌南依对自己的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多重。
目前为止,在他看来,凌南依对他很平淡,除了在凌夫人死后为他出过力,一直在做伤害他的事。
包括前不久为了成御,她依然毫不犹豫选择损害他的利益。
对于凌南依,自语清傲,一切不看在眼中的楚王十分没有自信,他惧怕她会为了莫须有的旧情人和血脉相连的父亲而抛弃自己。
所有的一切,他宁愿隐瞒。
直到他走到最高的位置,完全不惧他们二人之时,他才敢袒露一切。
黑耀的眸子照着自己,凌南依看着里面的光芒,突然想起了白梁苣的话。
白梁苣主仆虽用心险恶,有些话却还是有道理的。
如果她真的为萧瑾好,她就该主动退让,让萧瑾娶了白梁苣,顺利拿到碧水国的支持,成全他所想。
可是真的这么做,她的初衷该怎么办?
她做不到违背自己的本心。
若是萧瑾真的有了其他女人,她无法委曲求全。
萧瑾在权势和她之间,必然要做出选择。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
眼下白梁苣倾势而来,大有不惜一切抢夺萧瑾之图,她虽做好了退路,却也不得不承认,始终不甘心。
不甘心成全白梁苣,不甘心成全萧瑾的梦寐以求。
她在乎萧瑾,在乎自己的本心,超过在乎萧瑾的感受,她只想要为自己争取。
回看萧瑾的双眼,凌南依微微苦笑,面色认真,“我想要的东西可难可易,只看王爷愿不愿意去做”。
“究竟是什么?”隐约觉得不简单,萧瑾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慎重。
凌南依的眸光在昏暗的夜色中越发清湛,“我不求我的夫君多厉害,我只想要他一心一意,王爷,你能做到吗?”
一时间,萧瑾并未领会她真正的意思。
他不假思索回,“你是怕本王娶了白梁苣会对你不好?”
一心一意,便是要他的心。
他的心意如何,他最清楚,他自然可以做到对凌南依一心一意,只是这与他拥有其他的女人并不冲突。
他笑了笑,将凌南依搂的更近,“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只会对你最好,绝不会让别人越过你……”
“不是最好!”
凌南依迅速打断他的话。
在他看来,一心一意就是坚持给她正妃之位,心中放着她。
可是这远远不够。
凌南依再抬眼,眼中的光芒越发坚定,“我要的不只是最好,我要的是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萧瑾有些为难,可为了让她安心,到底答应下来,“可以,本王答应你,无论本王有多少女人,本王只对你一人好”。
这就是思想的不同,根深蒂固的鸿沟。
无论她说的再清楚,萧瑾依旧不能立刻理解她的意思。
凌南依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唇瓣,声音也有些支离破碎,“不是,不是这样的!不仅仅最好,也不仅仅只对我一人好,我还要他一辈子只娶我一个女人,我也不能接受他有任何其他的女人,不管是心里面,还是身体上。”
话音落,萧瑾收起唇角的弧度,一下子闭了口。
他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茫然之中,他竟然想不到自己应该回什么话。
凌南依却沉静了下来,“我知道,大翰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像王爷这样有权势的男人,你为了巩固地位,需要不同的女人,可是我不愿意,我希望我的夫君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
萧瑾彻底被震住了。
他再迟钝也明白了凌南依的心思。
她不准他娶白梁苣,不仅如此,而且要他以后也不准再纳任何女人。
这些严重违背他的所见所闻。
在他的思想中,没有一夫一妻这种制度。
尤其像他这样的皇族。
他母妃便是父王的深爱,父王十年如一日最宠爱他的母妃,他的母妃便很知足。
至于其他的侧妃和侍妾,偶尔去维持下关系便可。
这就是最和睦的状态。
他想过自己和父王一样,他喜欢凌南依,以后他也会给凌南依最多的宠爱,其他的女子只需维系关系。
这就是给凌南依最大的尊重,也是给她最好的。
她应该满意。
他不迷恋**,眼下只有凌南依一个王妃,然而,正如她所说,将来为了巩固地位,他必然要挑选不同的女人。
这没有什么不对。
他的确从来没想过身边永远只有凌南依一个女人。
望着萧瑾面上无法理解的神色,凌南依轻轻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也许你觉得我的话惊骇世俗,可是在我看来夫妻之间本该如此,这最寻常也是最合理的状态,当然,你骤然听我这么说,一时不能接受,我也理解,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今夜我过来找你,只是将这些告诉你,向你表达我的态度,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你的事”。
萧瑾彻底陷入郁结之中。
凌南依没有继续说什么,她给萧瑾留下独自思索的空间,自己则悄悄离开了明玉阁。
回去的路上,她又恢复了往常冷心冷肺的模样。
她知道有些事可以期待,而有些事不能期待。
期待就会收到伤害。
有时候,冰冷反而能保护自己,也更好受一些。
此事当真可难可易。
在苏晔这样不需要平衡权势的官宦来说,有了毕生所爱的闻飞雪,他可以轻松做到只娶一人。
可对萧瑾这样一心想要夺取更多的诸侯王来说,太难了。
等了一夜,萧瑾没有给凌南依答复。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凌南依略有失落,心情并没有为此发生巨大起伏。
她不急。
她在等一个萧瑾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机,也是她唯一能趁机离开楚王府的时刻。
这天中午,萧瑾外出办事,凌南依用过午饭感觉积食,便让人拿些许鱼饵,和成御一道,沿着红栏投食。
两人边走边玩,一路说笑,时光十分安逸。
直到魏祥瑞带着两队宫中禁军,气势冲天的踢开楚王府的大门,才打破这份美好。
“王妃恕罪,军中将士在楚王西郊军营住处发现九龙琉璃盏,我等今日是奉命搜查楚王府”。
魏祥瑞父女在凌南依手中吃过亏,并且还欠她一个承诺。
故而,当他带着人闯进楚王府,在见到楚王妃时,收敛了脸上的蛮横,并没有像往常搜查犯人府宅一样,凶残狂妄。
凌南依拿着鱼食,与成御并排而立,神色淡淡,似乎对眼前的事并没意外。
“将军既然是奉旨行事,本妃自然无话可说,请便吧”。
她的态度太过沉稳,像极了有恃无恐,加之楚王多年积威,禁军们突然生出一些的敬畏。
到真的下手时,气势汹涌的来人,竟然开始畏首畏尾。
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堂而皇之的搜查自然是查不到什么,今日之行不过是走个形式,魏祥瑞也没有过多干涉。
两个时辰后,整个楚王府搜查完毕。
古董字画丢了满院子,名花异草也毁了不少,却比往常那样地砖都撬开的搜查好多了。
楚王府上下又花了两个时辰收拾,到了晚间才将楚王府回归原样。
“王妃,李侍卫回来了”。
这边才收拾妥当,一个小侍卫正好进来汇报。
凌南依忙丢了手头事务往归宜苑赶,刚到归宜苑的入口处,果真见到李格从另一头走过来。
李格加快了步伐,凌南依也迎了几步,“查探的怎么样?”
萧瑾不在府里,凌南依午后便派了李格出去打探消息。
他跑了一下午,衣衫俱皱,听到王妃问话,赶忙抚下卷起的衣袖,拱手回话,“现在京中到处都在传咱们王爷盗取九龙琉璃盏,有谋逆之心,意图借助圣帝龙气,做出损害皇权之事”。
李格是楚王府的护卫,对此事的说辞很委婉。
而凌南依对此却早已了然。
当她从秦风口中得知九龙琉璃盏是怎么莫名消失在碧落宫时,她就猜到会有这一日。
文德帝大费周章办个赏宝盛宴,在诸国使者见证下,让九龙琉璃盏被窃,不过是为了今日按一个抓拿萧瑾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无中生有也未尝不可。
只要他们想,总能找到办法,萧瑾防不胜防。
只是这桩罪名一出,便是死罪,萧瑾岂会甘愿赴死?
道理,凌南依都懂。
她相信萧瑾和宫中的人比她更懂。
给萧瑾定死罪,无非是做好和萧瑾殊死一搏的准备。
罪名只是一个动手的契机,他们之间的争夺,真正依靠还是各自的实力。
九龙琉璃盏放置在透明盒子中,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被人盗取?
旁人无法做到,可是熟悉宫中一切,负责安排赏宝宴的主事者文德帝却有这个本事。
他想要萧瑾偷取九龙琉璃盏,可传说再特别,那也只是个死物,萧瑾自然不会垂涎。
然而,文德帝需要萧瑾偷取。
既然萧瑾不会做,那他就替萧瑾做了。
当日放置九龙琉璃盏的透明盒子底下有个一方金丝楠木的支架,虽未亲眼见到,凌南依也能猜到支架下方必然有一处机关。
只要触碰到支架一角,支架的顶端便会分开,九龙琉璃盏能迅速从盒中掉落到支架的机关中。
不过眨眼的功夫,又有宫人路过掩护,在下方席位上的诸国使者岂能看到。
一个简单的魔术。
可是除了事关切身安危的当事人,旁人总是料想不到的。
当文德帝震怒之下,不遗余力的派人搜寻,甚至大张旗鼓无礼的留住诸国使者。
众人没有其他想法,下意识就会觉得九龙琉璃盏真的失窃了。
追查了许久再没有结果,又蒙上一层神秘雾纱,更加说不清楚。
当确定在诸国使者面前消失的九龙琉璃盏,经过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萧瑾住处时,一切就解释不清了。
萧瑾只能是罪名成立。
文德帝这一手极为高明,萧瑾无法防备,因为他不能阻止文德帝自己盗取九龙琉璃盏。
而盛京的军营不比云州,这里覆盖着皇上的势力,哪怕萧瑾布置的如何精密,他们的手也能渗透进来。
“王爷有没有消息?”凌南依再问。
李格摇头,“宫中只派了禁军到楚王府搜查,皇上还未下旨抓拿王爷,王爷白日去了燕府,燕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至于王爷目前的情况,属下也不知”。
楚王府已经乱成这样,萧瑾居然还在燕府。
凌南依抿唇,心中升起一些烦躁,她为他担忧不安,可是他的眼中只有谋划,皇上并未抓拿他,他竟都不派人回府知会一声。
“云州那边如何了?”
事到如今,萧瑾岌岌可危,凌南依可不认为云州那边会无动于衷。
李格虽在跟了凌南依,到底是从萧瑾那边过来的,调兵遣将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临护卫已去多日,属下猜,不日将兵临城下”。
闻言,凌南依又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血淋淋的事实被挑开,凌南依避开不得,忽视不得,更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知道自己这两日在等什么,还巴巴的将心中那些不被世俗接受的思想告诉萧瑾,期待他能为自己有所改变。
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
今日种种,他早有预料,也早就有所行动,他一直在朝一个方向努力。
所有人都在为此做准备,为了接下来的争夺去谋划,去行动。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反其道而行,为了心中的不甘,和最初的本心,努力奢望着,做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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