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朵半开的雪割草的花冠应声落下。白色的身影连忙放下剪刀,怜惜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花冠,双手将它捧在了掌心里。
“吼~剪歪了呢~”正在给花田浇水的紫色身影一个闪身靠近过来,一边继续给葱郁繁茂的桔梗花浇水,一边不痛不痒地说着风凉话。“早就跟你说你的剪刀太大了,你就是不听。那么小的花,很容易就被剪到了吧。”
白色的身影默默注视着手中刚刚被自己不慎剪断的花冠,没有说什么。她所在的那片雪割草花田和旁边的桔梗花田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贫瘠的土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色,零星地开着一些纯白色的小花。每一株雪割草看上去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甚至还没有田间的杂草长得健壮。她明明每天都在很用心地侍弄着这片花田,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这些雪割草都依然无法像旁边那片桔梗花那样变得繁茂。土壤的养分不足,这对于花草来说本就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然而这贫瘠的土壤中偏偏又混杂着许多杂草的种子,稍不留神就会疯长而出,与雪割草抢夺着那土壤中本就不多的养分。
“没用的,就算你再怎么不甘心,已经剪掉的花冠都无法再重新接回去了。”见白色的身影一直注视着手中的花冠沉默不语,紫色的身影无奈的望向自己的花田,无奈地说道,顺手拈下一朵开得正盛的桔梗花,捏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便随手丢进了花田里,任由它在泥土中凋零腐败,化作其它花朵的养料。“已经死掉的花就应该像这样让它变成土壤中的肥料才行。这样土壤才会变得肥沃起来,之后的花才能开得更好。”
紫色身影的这番话听上去颇像是一番善意的忠告,然而在白色身影看来却是极为的残忍,就像是为了生存而牺牲掉自己的同伴,将同类的尸体当成度过饥饿的粮食一样。
白色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相信它一定会再重新长出来的。”
……
“die!die!发生了什么事?快回答!喂!die!die!”通讯器那边传来一些异常的声音,其中包括die一声微弱而短促的呻吟,接着是粗重的呼吸、衣料的摩擦声和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最后只余下呲呲的噪响与气流急速划过的嗡鸣。弗洛费塔立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赶忙对着屏幕急切地大喊,然而,跳跃的音波中传达出来的永远都只是单调的杂音,再没有收到过一声回应!
所有人的心瞬间都揪了起来,他们不敢想象die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瑞娅吃惊地捂住嘴巴,泪水从眼底蓦然涌出,她一下子扭过头,抱住了身旁的珍珠,将脸埋进了珍珠的怀里害怕地哭了起来。
“科长……难道说……die他……”
“科长……?”
弗洛费塔此时已经听不见任何人对他说的话。他怔怔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张办公桌的桌沿上,低下头捂着脸,手指用力揉着自己的额头。他很想甩开那个挥之不去的可憎画面,可die落入悬崖的情景却依然有意要跟他作对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啊……!喂!”从屏幕中看到die坠下悬崖的那一刻,live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大喊着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勒维给我叫来!切!我不是说过不可以杀掉他吗!”
此时,屏幕上已经只余下空荡的山崖、两条断裂的绳索和另一株还未被采下的血桔梗。但live依然死死的盯着屏幕,紧锁着眉头,用力地捶了下桌子,表情因愤怒和震惊而变得有些狰狞。
他会死吗?从那种地方摔下去的话……无论是谁都一定会死掉的吧……可恶!他还不可以死啊!我还要……我还要……他绝对不可以死!
“成功了……?”一直盯着遥控器屏幕的妙舞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山崖。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个少年,而此时却只剩下光秃秃的岩壁,两条断掉的绳索依然挂在那里,随风摆动间抽打着冰冷的岩石。
“我杀了他……我终于为姐姐和柏叔叔报仇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快乐呢?”妙舞紧紧攥着着胸口的衣服,一股莫名的绞痛在她的心中翻涌,泪水不自觉地漫出眼眶。她呆呆地望着山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妙舞收回飞行器,取下盛着血桔梗的袋子,小心地装进了箱子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湿哒哒的触感传入了掌心。望着自己掌心渐渐被风干的水渍,妙舞的表情讶异中又满含着悲伤。
“这是……泪?我在哭?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应该高兴吗?他是害死姐姐的凶手啊!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不就是能早一点杀掉他为姐姐和柏叔叔报仇吗?明明已经成功了啊,我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好想哭……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