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了这条路，怎么可能还有回头的机会呢。”余生轻笑了起来，似乎自己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张雯，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

“难道复仇就那么重要吗……”

余生抬手打断了她，不紧不慢道：“如果你肯好好在这待上两天，我会给黄明一个机会，一个阻止我的机会。”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来决定吧，或者你想让我把你绑起来过完这几天吗？”

“那你为什么要给黄明阻止你的机会？”

余生走到窗口，看着窗帘紧闭，目光却像穿透了深色的窗帘，看向了外面的世界，“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坏人，在做着一件应该要有人来阻止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呢，”张雯很焦急，站了起来，“你……”

“你不会是想说我还有机会回头吧？”余生转过身来，带着苦笑地摇了摇头，“别那么天真了，现在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阻止我，不然会有恐怖的事发生哦。”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张雯还是不肯死心，仍在追问余生。

“或许黄明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就看他能不能阻止我了。”余生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慢慢离开了窗边，走向了张雯。

“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黄明即使知道了我的计划，还需要我来给他机会他才能阻止我？”余生突然贴近了张雯。

张雯往后退了一步，“我……”

“这个问题嘛，我也不能回答你，之前我不能肯定，但见过黄明之后我就有了把握，”余生停下了脚步，紧紧地盯着张雯，“现在，别再问问题了，快点决定吧。”

张雯沉默了……

黄明已经清醒了，开[始整理思路，望着门外寒风呼啸，叹了一口气，围上了昨天余生带来的围巾，不再犹豫迎上了寒风。

黄明来到了最初发现了尸体地方的外围，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建筑工程已经开始继续了。他上网了解了一下，这一片的工程是东方地产开发的一个大项目。而在元旦的那一天，会有东方地产高层与市里领导的视察活动。而在他不远处一栋已近完工的大厦中，还会有邀请了许多记者的参观会，来为他们的项目造势。

周围不时地有工人从黄明身边经过，大多也是好奇地看了他几眼就投入了自己的工作。黄明又往里走了一些，才有人向他走来，询问他他为什么会到这来，并且阻止他继续深入。

黄明摇了摇头，说他只是晨练的时候路过罢了，想过去看看。却被阻止了，也就不再纠缠，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发生了命案之后，完全对于这里的施工没有任何的影响。随后便置之一笑，发现自己真是提出了一个傻问题。

他假装离开，避开了其他的人视线又饶了一圈，发现想要偷偷进入还是很方便的。黄明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进去了，就离开了案发现场，

又来到就在旁边的那栋已近完工的大厦。

“这就是他最终的目标了吗？”黄明抬头望去，原来现在的大厦已经那么高了，可以笼盖住人们的天空。

黄明想到了余生给他的问题，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余生的角度，他会做些什么？三年，肯定还要更久，余生一直被报复的念头所驱使、所折磨，他的心态或许已经扭曲，他想报复的不止是当年酿成他悲剧的那些人，还有这个社会。

黄明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知道为什么余生回去模仿卢伟的小说来进行犯罪了。并不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入了卢伟手中，而是他看到了小说的结局，正好符合他的余生之路。

一阵寒风吹来，黄明不由得裹紧了围巾，又想到了张雯此刻仍是安危不知，皱紧眉头，有些焦急。

“小伙子，你在这干嘛呢？”突然有人打断了黄明的思绪。

黄明回头望去，一位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略有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黄明又四顾了一下，确定了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自己，不知对方来意，也没有开口。

“是不是很壮观？”中年男子终于走到了黄明身边，“每次我走到这样的大厦旁边，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为什么要感到自己渺小呢？就算它再壮观，也是人类建造的；就算它再高，也和我们在一片天空下。”

“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我就是这幢大厦的设计师，每次当我站在它旁边时，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我创造了它，但它却不属于我。”

“它本就不属于你，你只是提供了它的构思。”

“你的意思是它是那些建造它的工人的？”中年男子笑了起来，显然是不那么认为。

黄明摇了摇头，围巾下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透露出来一种诡异的神色，“谁又知道它到底属于谁呢？或许是一个你根本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嗯？”似乎是寒风阻碍了他们的对话，黄明对面的男子没能完全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陌生人？”

“或许它的开始属于你，”黄明停顿了一下，又望向了大厦顶端，“但它的结局会出乎你的意料。”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在寒风中听清了黄明的话语，突然感到了异常的寒意，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大叔突然笑了起来，却又有些惆怅，“本来我就是想在这转悠转悠，遇见人可以吹吹牛，让别人崇拜一下，也是我当初选择当建筑师的原因，想要可以设计出一个不能说名垂千古的建筑，也能出一下名。”

黄明听完，恢复了面无表情，虽然在围巾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还是能看出他眯起了眼，似乎有些无语。

“之前也有一个年轻人来过，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叔摸着自己微显稀疏的头发，叹了口气，“他对我说，要让人们记住一个建筑的最好方法，不是将它设计建造的多么完美，而是给它一个令人刻骨铭心的结局。”

黄明本来已经想结束对话，就此离开，听到这里却是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主动靠近了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