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山脉,前面是枯萎的草,以及树木,河流,野花。
不知道为什么帝都南边的草确实四季常青,可能跟品种有关系吧。
视野广阔的释放,总让人感觉自由,心胸开阔,说话想大声点,张风淀对着前面喊了喊,快速往前面骑去。
“张风淀!你们两个人……主人,我们快追上他俩!”
“追他们干什么?那你坐前面。”我往后面挪了挪,泷月先下来又上了前面。
“小宝鹿,驾!”
鹿开始奔跑起来,坐在后面有些颠簸。
“泷月,你骑慢点啊,我都快被甩下来了。”
“主人,那你快搂住我的杨柳腰!”
“哈哈哈哈,杨柳腰。”我笑了笑,侧脸贴在她的背上,她早上盘起了头发,以至于我脸不会受到她的头发骚扰。
“你这词跟谁学的?”
或许我声音有点小,她在认真骑鹿,我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透过衣服——我感受到了她的温度。
东奥大陆人类居住区域平原地带只有四分之一左右,其中大部分都在以帝都西部五百里为圆心,两千里为半径的东半圆区域内。
这里河流众多,土地肥沃,冬暖夏凉,野兽也比较少,因此生活了许多人。
我们这一路走走停停,遇见了许多村庄,不忘欣赏路过的风景,遇见野兽,有时候强盗总是让张风淀解决,解决不了的泷月和张子纹帮忙。
一路就是一场旅行,心中有着芳香,到哪里都不是他乡,心里有着方向,到哪里都不是流浪。
“师傅,我们下一站去哪啊?”
“回我老家,洛尔城!”
我拿起笛子,吹起了我最熟悉的曲子。
二十天后,我们到了洛尔城。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吗?我降落在一片草地中,穿过森林,河流,村庄,来到了第一个中型城市,洛尔城。
若不是我来到这里,如果我再飘几天,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还记得吗?那天傍晚,我看到那高高的城墙,看到从右往左的三个红色大字,还记得吗,我在街上飘荡,在一个小店哪里,听两个人讨论月家三小姐月梦璃。
还记得吗,我听到那优美的曲子,飘到楼顶,看着第一个让我有着说不出感觉的女人,还记得吗?那天我走到森林,听到哭声,看到了月梦璃的尸体,看到了哭喊的三宝,还记得吗?
还记得吗?我不认识家里的任何人,装作失忆,三宝告诉我谁是伯伯,谁是姐妹,甚至谁是我父亲。
还记得吗?我嫁给了洛尔城唯一超凡之人,千山落辉,现在想来我也并不算后悔,想起那些事情,想起本应该叫我母亲的比我大三岁的千山扶蓑,想起我在青楼遇见的红衣宫女扬州。
还记得吗?我在床角缝隙里看到的杨将军的画像,感受到月梦璃对他的爱慕之情,我们去找寻她的哥哥,我把第一个紫魂手镯给了她。
天色已经暗淡,太阳已经要完全落去。
泷月骑着鹿,我在后面,头抵着她的后背,我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熟悉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就像我以前也有一双手。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楼台,城里最高的地方,一共七楼。
“你听见没,这是月家三小姐的曲子《杨春白雪》”
我抬头望去,那个楼层之上,缺少了一人,我又笑了笑,因为我成了那个人。
“掂一掂饱蘸千年的润泽,悲欢到底谁更多策白马啸西风,若我醉,就醉死在梦中。”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乐不尽乱世烽火。
“月家三小姐?”
我听到有路人喊道。
我往那个方向望去,他们看到了我,人声开始嘈杂起来。
“是是啊,还真是!”
“真的啊!她竟然回来了!唉,这几年不听见动静,城里可就少了一些热闹……”
我对他们笑着,情不自禁的。
“没错,我回来了!”
“主人,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是个名人啊!”
“哈哈,谁不知道,十几年前有一个六岁女童独自前往森林,救了一个女婴?谁没听过晚上高楼上一个红衣姑娘的笛声?谁没见过天资禀异,除妖无数的净妖师月梦璃?”
在同辈之中,洛尔城习武似乎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的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没错,那就是我,我说的就是我本人!
“大家好,大家好,我是月梦璃的朋友寒泷月,欢迎大家找我玩!”
喜欢凑人气和被关注的泷月松开绳子,伸出双手挥动着,她笑着。
因为街上除了骑马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骑着水晶鹿的,别人一看就知道张风淀也是跟我们一起的。
喜欢热闹的张风淀也对大家说着:“我是月梦璃的徒弟张风淀!后面这是我哥张子纹!”
他们都笑着,我也笑着。
又走了十几步,看到了往这里走来的千山扶蓑,按照原来的辈分,他就是我儿子。
“梦璃,梦璃姑娘!”
我看了看这个抱着一个已经会跑的两岁多儿子的面相和善的年轻人,差点认不出来:“你……是千山扶蓑?”
“没错,是我。”说着,他露出了白牙,对着自己怀里的儿子说道:“宝宝,快叫奶奶,这是奶奶哦~!”
“哈哈哈哈,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你妻子她还好吧。”
“好着呢!”问起这个,确实我有些口误,毕竟他的父母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
“你刚从外地回来,还没见过你父母的吧,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说着,他的怀里的儿子哭了:“爹爹,鹿,好怕,怕~”
“乖儿子,不怕,它不咬人的。”
我对他挥了挥手:”那,有空再见?”
“快回去吧!”
走过街巷,人渐渐少了起来,路上遇见几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跟我打招呼,我都一一回应。
走过那个小巷,我们到了月家那个熟悉的大门,门外两个熟悉的金色鹿。
”主人,这金鹿是不是和我们骑得一样啊!”
“应该是吧,但是鹿角上并没有水晶。”
张风淀二人已经知道了我家的位置,他已经提前给我说,还是先不进月家了,所以我给他们开了一间客栈房。
我和泷月下了鹿,敲了敲月家大门。
打开门的,是二伯。
“二伯,我回来了。”
我小声对泷月说,就像当初三宝跟我说一样:“这是二伯。”
他先是惊讶,然后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弯月:“哎呀,这不是梦璃吗!去参加大赛回来了?”
泷月礼貌的对他笑着说:“二伯好!”
“这是我朋友,泷月。”
“哦哦哦,朋友啊,赶快进啊。”
我跟二伯说:“我先去见我爹,再见二伯。”
这个时候,就得装的像个孩子,即使以前在张风淀,泷月,张子纹我们四人中我一直都扮演者主导作用。
到了父母的住房,推开门,看到我娘和仆人在一起绣花。
“娘!”
我现在就是月梦璃,即使在我的记忆中我和月家人只认识了两年,但在所有人心中,我们认识了十八年。
她看了看我,很是惊讶:“璃儿,璃儿啊!你回来啦!也不说一声。”
“是啊,我从帝都回来的。”我坐到她的旁边。“这是我朋友,泷月。”
“哦哦,见过,见过,过年的时候不是来过一次吗?”然后又对泷月说:“小姑娘,来了就是一家人,快坐吧!”
“你爹啊,他去官府了,你哥说他想回来,我说既然想回,回来好啊,你爹就去找人,看能不能把他调回来。”
“我哥?”
“唉,你看咱们这家,本来一家人五口,带上三宝六人这不挺好,后来你哥走了,你姐走了,这一年多前你也出去了,只剩下我和你爹啊,在家总盼着你回来呢!”
“娘,我过年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好,回来好,你这一回来,我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这些对话要不我还是省了吧,泷月坐在我的右边也是不知道干啥,那个一直照顾我父母的女仆人,去了厨房。
“我表弟蓝天回来了没?”
“你说他啊,唉,自从上次跟你去什么山学院,那见过他啊?你二伯啊,也是整天一人,不知道怎么过得。”
“哦,那等有空,我去找他回来。”
“唉,想爹娘想家的,自然就回来了,那些不想的,你怎么叫他都不会回来。”
她说着,摸着我手,女仆人走过来,洗好了葡萄放到了椅子旁的红漆桌子上。
母亲:“阿红啊,你把孩子他爹叫过来,就说他女儿回来了!”
“我这就去,夫人。”
接着,母亲对泷月说道:“姑娘啊,今年多大了?”
“八十……我,我十七了。”她说十七,应该是想着要比我小吧。
“十七?十七好啊,有对象没有啊?看你长这么漂亮,我们月家,小伙子也不少啊……”
“娘,你这说的,难道你要她和我一样?十七岁就结婚?”
“哎,哎呀呀,都怪我,娘的错,不该提的,不该提的。”
“伯母,没事的,我和她一直忙于练武,日后还长着呢!”
“是啊,还长着呢,你们两个吃了没,快我给你们做饭。”
泷月:“还没呢。”
“娘,那我们两个先回我那屋了,吃饭的时候再来。”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