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带兵杀入建章宫后,随即得到了石虎的接见。
一见面,石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棘奴,汝此番带了多少兵马前来勤王?可有退敌之策?”
“大王,臣率兵与叛军鏖战了一宿,方才清点一下兵力,已经不足三万人,麾下兵马早已被打散了。至于退敌之策,现在看来,只有固守建章宫,以待勤王之师赶到了!”
闻言,石虎不禁颓然坐到了位置上,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如此了。棘奴,从现在开始,建章宫的一切防务都交由你负责,相信在你的指挥之下,一定能坚持到各地的勤王之师赶来增援的!”
“遵命!”
建章宫里现有的正规军至少八万人,依靠高大而坚固的宫城想要阻击叛军的围攻并不难,只是现在人心不齐,各部兵马又是良莠不齐,号令无法得到统一的情况。
石闵这个时候临危受命,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石闵随之走到一侧的宫室当中,召见了秦牧、卫辽、王平三人。
“现在的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叛军围攻建章宫,久攻不下,而我建章宫固然兵力不少,但是宫中的粮草紧缺,时日一久,恐怕只有杀人取粮了。”石闵的眼睛一眯。
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各部兵马拼死抵抗的话,至少能保建章宫半年不失,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各地的勤王之师纷纷赶到。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半年了,就石闵所估计的,宫中的粮秣已经支持不了半个月,半个月一过,石虎必定杀死宫中的婢女,以其肉为军粮。
王平不解地道:“那我们应该如何行事?是劝说石虎放弃建章宫,出走襄国吗?可是将军,当此危急时刻,又有一搏之力的情况下,石虎是绝不会置自身以及羯赵朝廷的威望于不顾,狼狈而逃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石虎不愿意,我们就逼着他不得不为之!”
“请将军明示!”
“三叔,你这样。今夜子时,你带上五百锐士,换上叛军的装束,攻袭神武门!趁乱之时,你便打开神武门引叛军入宫!”
“诺!”
夜色如墨。
建章宫宫城上下的战斗依旧不止,叛军分了十几个梯队,每一梯队都超过万人以上,在发了疯似的进攻建章宫。
每个梯队的战斗不过一个时辰,又换上了另一个梯队,另一支生力军。所以建章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死尸横陈,血流成河,这一幕似乎连天上的月亮都看不过去,故而躲在了阴云当中。
“杀啊!”
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从宫城上面,不断有焦油、擂石、滚木,还有铺天盖地的箭雨冲击下来,宫城之下的叛军将士就跟蝼蚁一般,顺着云梯攀附上去,却只能得到一个头破血流的结果。
与此同时,王平带着乔装改扮过的五百锐士,披坚执锐,趁着城内的官军在抵抗叛军一波又一波凶残的攻势的时候,突然杀出。
“噗嗤!”长矛直接穿透了胸甲,一股殷红的血液如喷泉一般溅起。
“杀啊!”王平虎吼了一声,随之身先士卒,直奔宫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正在城头上的官军将士。
原本防守神武门的石斌见状,不由得疾呼道:“怎么回事?”
“报——将军,大事不妙了!宫中突然杀出数百人,已经打开了宫门!好多叛军都已经争相冲进来了!”
“什么?!”石斌闻言,顿时勃然变色,又喝道,“来人!给我去堵住宫门口!不能让叛军入宫!”
这个时候,石斌还想要亡羊补牢,已经为时已晚。这不,无数的叛军将士憋着一股气,如狼似虎地冲进了宫中,在神武门之内外,尸横遍地,一片狼藉。
石宣听闻神武门已经被攻破,不禁大喜过望,当即亲率东宫卫士,直接往神武门这里冲了进去。各部兵马围着一座神武门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随后,石虎便得到了神武门失守的消息,惊慌失措之下,他都没问神武门是如何被叛军攻破的。
“不!不走!朕不走!”
李农苦口婆心地劝道:“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王可以暂时北狩襄国,引四方之军勤王!此时叛军势大,不可力敌,似蒲洪、姚弋仲等人麾下皆有十数万之军,大王登高一呼,举国上下可尽皆响应也!”
“是啊是啊!”义阳公石鉴亦是道,“父王,李农将军所言极是。此时困守建章宫,已经是死路一条!现在叛军已经攻入了宫中,他们人多势众,又士气高涨,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请父王为了我大赵国之大计,暂时北狩!”
“请大王为我赵国计,暂时北狩!”在场的大臣和将领们都异口同声地高呼道。
“石闵呢?朕要见石闵!”关键时刻,石虎还是想要听一听石闵的谏言。
没过多久,一身甲胄都已经染血,衣衫凌乱的石闵便大步流星地进入常青殿。
“棘奴,汝认为建章宫还能守得住吗?”石虎十分关切地问道。
“大王,恕臣直言,现在叛军已经破宫而入,源源不断地往宫中奔来,我军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
闻言,石虎终于长叹了一声道:“唉,没想到,朕竟然会被石宣此獠逼迫至此!罢了,朕便暂时北狩。石闵!”
“臣在!”
“你即刻整合各部兵马,留下断后之军。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闲杂人等都不要带上!”
“诺!”
在一处宫殿内。
“小翠,外面情形如何?”看着匆匆跑进来的宫婢,郑樱桃不由得出声问道。
“娘娘,大事不妙了!叛军已经破了神武门,杀进了宫中,奴婢刚刚瞧见,常山郡公大人已经在集结各部兵马,似乎要撤离建章宫了!”
“这么说,大王已经决定北狩了吗?”
“应该是这样的。”
“那怎么本宫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郑樱桃愣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是了。大王之天性本就如此,本宫竟然到现在还在奢望!”
“娘娘,咱们还是快逃吧!叛军即将杀到后宫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逃?我们能往哪里逃?大王不在乎本宫的死活,本宫的孩儿石遵又与本宫不和,本宫孤身一人,又能逃到哪儿去?”
“郡公大人!娘娘,咱们可以投奔常山郡公的!”
“对,对。我们去投奔棘奴!”郑樱桃的眼睛里散发出了一种名为期冀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