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和马克相谈甚欢,夏小青一言不发,玄逸也不勉强她,只是笑着看她。
凌晨时分,马克让人开着车子把两个人送回去。
玄逸让车子停在大门口,自己下了车,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
“有事想问我?”他主动开口。
他从来都是有事不会主动开口的人,夏小青光是想想那背后的深意,便不自觉打了冷战。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过最普通的生活?”她轻叹了一声,“我们为什么总是会卷入这种可怕的事?”
谁都没有大富大贵的想法,却总是受到残酷的惩罚。
他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会好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她不能开口问他什么时候结束,所以用这种稍微婉转些的方法问他。
“很快。”他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大门口,远远看到秋征站在路灯下,形单影只。
夏小青下意识握紧了玄逸的手,他却松开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笑道:“你先回去。”
尽管不情愿,但夏小青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场面,便听了他的话,进了屋子。
“恭喜你啊。”秋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有事吗?”他问。
“听说你今天和马克一起去了游艇,很开心吧?”秋征的语调很平稳,但内里藏着惊涛骇浪的愤怒。
玄逸只当听不懂:“普通聚会而已。”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秋征冷笑。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休息了。”玄逸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忘乎所以了?”秋征扫了一眼那房子,“住在大房子里,领着你的漂亮女人,每天吃吃喝喝,人前人后都敬你三分。”
玄逸停住脚步,回头笑了笑:“我能过上这种日子,还是拜你所赐。”
秋征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徒弟,无论是能力还是个性,都是和我最像的。”
“这是我听过最可怕的诅咒。”玄逸抬起头,看着昏暗灯光下的灌木丛。
秋征轻轻地叹了一声:“这件事,难道就不能过去了吗?你还要这样和我怄气到什么时候?”
“我生气不生气,你也没什么影响,对吧?”玄逸说,“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女人,谁都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你以为,马克是真心为你好吗?他培植你,不过是想看我们师徒自相残杀,他自己坐收渔人之利!赶快醒醒吧!”秋征说,“那是个从来不会真心对待谁的人!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有利用价值。”
玄逸笑:“那么你呢?如果不是我对你来说有利用价值,你会这么好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劝我吗?”
秋征拍了拍胸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不要让外人来插手,你现在马上从这房子里搬出去!其他的事,我来帮你解决,听到了没有?”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坚强的一面。”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忙收拾秋征留下的残局,如今倒置,讽刺意味十足。
“跟着我,难道我会害你不成?”秋征说,“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最后却倒戈相向,和一个连见面都不会坦诚的人交好?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一个人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一次还不够吗?”玄逸笑了笑,“就这样吧,天气怪冷的,我太太在等我,我要回去了,您老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听到玄逸的语气有所缓和,秋征便上前来,低声说:“我知道你离不开这个女人,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就是我的女儿!一样的,没有任何人敢动她一下。”
玄逸盯着他那张满布皱纹的丑脸,忍不住轻轻地叹气,摇头,连话都不愿多说。
“你我都是一样,不能再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争做下棋的人。”秋征说,“你我共同努力,一定可以将马克踢出局。”
“您巴巴在这儿等了我一个晚上,说了那么多话,只有这一句才是您老人家的本意吧?”玄逸嗤笑道,“我现在只考虑我自己的事,就像你刚说的,我自己的生活,还有我的女人,至于你和马克之间的私人恩怨,和我没有多少关系吧?”
“他要对我赶尽杀绝,你不知道吗?”秋征颦眉。
“我不参与。”玄逸将双手插在裤兜里,摇头道,“你们谁是大哥,我无所谓,只要我能挣到钱就行。”
“你真的不站在我这边?”秋征气急败坏,骤然爆发,为了和玄逸说话,他已经站在冷风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好说歹说他也还是这副模样,他已失去最后的耐性。
玄逸嗤笑了一声:“我住在马克的房子里,吃穿用度全是他拿出来的,你现在就在这个房子面前开口问我要不要站在你这边?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我提醒你。”秋征说,“如果一切尘埃落定了,别说我不讲情义,只要没有明明白白站在我这边的,就算和稀泥,我也要算作你是他的人。”
“随你吧。”玄逸轻轻地笑,“慢走。”
“玄逸!”秋征已经开始暴怒。
“你叫我也没有用。”玄逸说,“我是不会把马克跟我说过的话告诉你,同样的,今天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也不会告诉马克,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没有必要掺和,我也不会掺和进去,我觉得你一整个晚上都在放屁,但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谁都不想做棋子。”
秋征怔怔地看着玄逸,随后愈发暴躁起来,用力踢着一旁的树,嗤笑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独善其身吗?告诉你!趟了这趟浑水,你这辈子都别想从里面清清白白地爬出来。”
玄逸知道,秋征找人打听了他现在的情况,梁智有先见之明,所有的事都处理妥当了,现在秋征让“内部人士”问到的,只有他们想让秋征知道的事而已。
“清白?”玄逸笑着摇头,拉开门走进去。
越乱越好,这一池子的鱼,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