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只有一页,总共也就一百二十余字,上面简单交代了要让收信人怎么把杜鼎臣推到榜首、再怎么举报他犯了讳名、如何罢黜他的功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智奎先生拿到密信之后,先用手上下、左右仔细摩挲了一遍信纸,末了,又拿到鼻子旁边凑近去闻。
周遭几人见他这样,不明所以,俱都屏息凝视,不敢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智奎先生才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纸只是普通的信纸,所用的墨水也只是平常的松烟墨,单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问题来。”
还真有发现?
几位大人闻听此言,俱都相互看了一眼,神情中有些惊诧,更多的却是高兴。
有这位智奎先生在,离他们破案怕也不远了。
“什么问题?先生有什么发现尽可说出来。”董尚德问的有些急切。
智奎先生闻听此言,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断言道:“几位大人,若是你们想用这纸密信来探查真相,我劝你们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
“这是为何?”俞大人忍不住问道。
这位智奎先生被传的这么神乎其神,怎么会一上来就断言此案进行不下去了呢?
难道这份信真的如他刚刚所想的那样,十分的普通,并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哦!”智奎先生笑着叹息一声,“这纸与墨全都十分的普通,想必你们几位刚刚在猜测指使人是谁之时,也一定想到了,这人一定位高权重,极其富贵。既如此,这人却在书写此信之时却用如此简单的纸墨,可见此人不仅对如今这事十分的重视,且行事十分的谨慎隐秘,是个老手了!”
几人听了智奎先生此言,不由面面相觑,更加的疑惑起来。
行事谨慎隐秘,这样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既如此,智奎先生为何还要他们歇了这个心思呢?
智奎先生见他们这样的表情,不由笑了笑道:“这人做的隐秘是隐秘,只是凡事过犹不及,这封信处处完美,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再说了,我刚刚听诸位说了,这信是从嫌犯书房里找到的。呵呵,说实话,这信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内容,只需看一遍就能记下!若是我收到了这信,看完之后必定是要立刻销毁的,又怎么会留着等别人去发现呢?”
智奎先生只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其实他还想再添一句:这嫌犯便是之前疏忽了,圣上旨意下来之后也该能立刻反应过来才是,又怎么会将这证据一直留着,时隔几天之后被搜查人员发现呢。
不过看着面前这几人不愉的面色之后,智奎先生还是将这些都咽到了肚子里。
董、曾、俞三位大人确实是心里不畅快。
尤其是曾大人,面色发红,隐隐有些紫涨,显见得是气坏了。
智奎先生刚刚话中之意,分明是说这封密信是假的,是有人在刻意伪造假证据,由此推论,这庞秀平也就是被冤枉的了。
他们断案断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么点证据,居然让他一下子给否决了。
否决也就算了,不过是在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对他们倒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关键的事,若是这个证据被证明是假的,他们还到哪里去找一个真的来?这案子又要拖到何时?
到时候,不单单惠崇帝会因为他们办事不力下旨斥责,加上这事又是个得罪人的活计,拖得越久,他们就会树敌越多。
朝中为官不易,他们自然要为自己考量一番。
因而,智奎先生话音一落,董尚德就笑眯眯的对着智奎先生道:“先生啊!您毕竟不是断案的,这案情究竟如何,您怕是不太了解!呵呵,我们请您来呢,也是听福王说了您的本事高超,所以啊,您就只需鉴定一下这信上面的笔迹是谁的就好,至于其他的,自然有我们三司和福王一起来做,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话虽说得客气,却是在暗指智奎先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福王不由对智奎先生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智奎先生也是个识趣的人,见这几人听不进去他的话,他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不在多说,重又拿起那封密信看了起来。
不过一小会儿,他就又重新放下了。
但这一次,董、曾、俞三位大人却不再像刚刚那般狂热了,他们现在对这位智奎先生的结果全都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观望态度。
直到智奎先生道:“这人我十分的熟悉!”三人的目光才又重新集中到他的身上。
智奎先生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看这字迹,倒像是蔡绍虞蔡大人的笔迹……”
“你可确定了,真的是蔡绍虞的?”
这话一出,三人立马激动了起来。
竟然是蔡绍虞的?
那这事就好办了!
蔡绍虞的次子蔡行霈也是此次事件的主角啊!若这笔迹真的是蔡绍虞的,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这……”智奎先生面露为难之色,道:“看着十分的相像,但到底是不是他的,我却不好确定了!毕竟,这笔迹有时也是可以仿冒的,许多能士能够仿冒的十分相像,若是不同真迹放在该一块儿对比,有时就很难断定真假。”
听他如此说,三人却对视一眼,交流了个眼神,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他们拖得太久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此案方方面面都牵连甚广之人,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了。
俞大人就笑道:“先生果真是能人,竟能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我等实在是佩服!”
智奎先生见他们这般,已然明白了他们心中的打算。他拿起那封密信,摇摇头道:“诸位大人可不能高兴地太早了!目前没有真迹在身边,我也只能是怀疑……嗯——”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为难道:“是真是假,总要比对一番才行!宫中存放的奏折有许多,想要搜寻蔡大人的真迹,应该也不难。不知……”
他看向董、曾、俞三人:“不知,我可能将此信带回宫中?明日再给你们几位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