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打扮，除了离姬还有谁？荣乐府里头就属她这只金孔雀最花枝招展。

离姬本是板着脸，但一见到他，便立即挤出娇媚的笑容：“夕余琴师，辛苦了。”

夕余冷眼看她，没有回话。

见他如此态度，离姬仿佛吃了苍蝇似的脸色一变，扭头进了课室，重新摆出高傲的神情，望着一众乐师询问：“不知大家练习得怎样了？”

碧云抢着说：“离总管，我们正在练习新曲子，叫‘西飞雁’，准备下个月在观音庙演奏。”

离姬一听，迅速沉下脸，“谁的主意？”

大家被她这表情吓住，都不敢说话。

离姬说：“靖王妃乃摄政王最宠爱的妃子，她怀了身孕，因此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去观音庙还神，顺便设宴庆贺，还指名要我荣乐府的乐师前去奏乐助兴，这么一件大喜事，你们居然演奏‘西飞雁’？你们真当我离姬什么都不懂？我确实不会抚琴，但曲子我可听过不少，‘西飞雁’听起来那么不吉利，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夕余幽幽的说：“演奏这首歌，是我的意思，你不必冲着其他人发火。况且，‘西飞雁’的调子虽然哀婉了些，但它并非一首不吉利的歌，曲子是南朝传下来的，写的是一对夫妻恩爱缠绵、生死相依的故事，在洛阳附近，有一位丈夫死了，妻子情深似海，觉得一人独活无趣，便随其殉情，这件事感动了上天的神灵，佛祖便让这对夫妻死后成了大雁，终生厮守，每逢秋天，即可见它们双双在天空高飞……”

“不要说了，我知道。”离姬打断他的话，“曲子的寓意是没有问题，但曲调弹奏出来实在太悲凉，不适合在观音庙表演，你们过去，是让靖王妃开心的，不是叫她哭的，一个个没有分寸，有你们这么庆祝的吗？我不管，宴会当天，你们必须逗得客人们开怀大笑，保持热闹。那么想演奏哀乐，留到有葬礼的时候再说！”

这话训的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

“换个曲子，我看啊，就表演‘好事近’这首歌。”离姬不由分说的下了决定。

夕余说：“既然你要我当老师，就该让我来决定表演什么曲目，靖王妃是知书识礼的人，她学识渊博，趣味高雅，不是目不识丁的粗鄙女子，‘好事近’这么浅薄的歌，我觉得不适合在她面前表演。不仅会给她看低我们荣乐府的水准，说不定还会闹的她心烦。”

离姬瞪着他：“我才是总管，我是你们的头儿！荣乐府，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谁有意见？”

哪有人敢发表意见。

碧云谄媚的说：“不愧是离总管，经验老道，一针见血，说的一点都没错，夕余琴师的确欠缺了考虑，‘西飞雁’太伤感，坏气氛，我们啊，就弹‘好事近’，一定会让整个观音庙热闹得就跟过年一样！”

大家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敷衍的应对。

离姬这才心满意足，对门口叫了一声，“把豆浆端进来！”

三四名杂役端着托盘低头走进去，把一碗碗洁白的豆浆放在乐师们手中，又陆续退了出去。

离姬说：“天冷了，大家喝点热豆浆，暖暖身体，再好好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