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浓烟滚滚袭入房内,玉儿的嘴巴已失去知觉,嘴里的木炭吐不出来,仿佛给人塞着一大团布条,撑得她腮帮子又酸又疼。
木炭被她的口水湿透,熄灭了,由于嘴巴闭不上,许多口水垂挂着滴落下来。
玉儿拼命的在柱子上磨着捆住她手腕那部分的腰带,布料质量很好,怎也不见有松脱的迹象。
一道火光从门楣上方窜了进来,开始燃烧她头顶的房梁。
玉儿用力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希望有人能够听到。
茶房里还有人,谁来救救她!
玉儿想起秦叔,他知道玉儿困在这里,见不到她影的话,一定能猜到她还在茶房。
秦叔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来救她?是想活活等着她被这场大火烧死?
玉儿不愿把人想的那么坏,安慰自己,是秦叔上了年纪,容易忘事,所以才把她给忽略了。
浓烟将她小小的身影全然包裹住,呛得玉儿逐渐窒息,摩擦腰带的双手慢慢失去了力气。
她在半昏半醒间眨着沉重的眼皮,这就是死的滋味吗?玉儿心想,可真难受。
她不想死,死太痛苦,而且她舍不得夕余,死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
内心充满了不甘。
她浑身出汗,衣服湿透,火的温度很高,已经烧到了她身边的桌子,把她一张脸蛋也烤的火热通红。
无预警的,她眼角瞥见一个披着湿布匹的人影飞奔进来,迅速捡起地上的小剪刀,跑到玉儿面前,焦急慌乱的给她剪断束缚得死死的腰带。
玉儿顿时感到全身的皮肉都解脱了。
透过烟雾仔细察看眼前人,原来是开岁院的琢玉姐姐。
玉儿心中猛地腾起一阵汹涌的感激,触动下,竟鼻头一酸,泪流不止。
“先别急着哭。”琢玉用手指头伸进她嘴里,帮她抠出里面的木炭,玉儿立即咳嗽起来。
琢玉把湿掉的布匹披到她身上,又将她背在背上,“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出府找郎中。”
玉儿依偎在她肩头,琢玉越是叫她别哭,孩子却哭的越厉害。
琢玉真弄不懂了,刚才偷看的时候,这孩子在离姬手中受尽折磨时,并没有流露如此软弱的神情,怎么救了她,反而惹她哭得如此凄凉,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救你啊,也别哭,我头都大了。”琢玉在街上小跑着。
玉儿揉揉湿透的眼睛,“呜呜呜。”嘴里含糊的嘟囔。
“什么?”琢玉反复琢磨了几下,才明白孩子说的是“对不起。”
“不要道歉。”
玉儿的嘴巴一定烧坏了,所以才会口齿不清,想到这里,琢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幸好玉儿娇小瘦弱,背起来不是负担。
琢玉皱眉,街上随处可见瘟疫死的尸体,苍蝇横飞,荣乐府着火的烟雾又不住的飘在头顶上方,遮蔽了阳光。
琢玉心里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好似走在通往地狱的黄泉道上。
到了顺元堂,孩子在她背上终于不哭了。
前脚还未跨入门槛,琢玉便焦急的大喊:“来人啊,帮个忙,孩子给烧伤了!”
七十五岁的老掌柜站在药柜前,赶紧放下手上的铜秤,和几个小伙计跑过来迎接。
“怎么回事?”老掌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