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既修武、又修感知力者，但基本出不了头。或许，真应了那一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虽说出不了头，但好处还是不少，特别是像何向天这种刚起步的阶段。

何向天身体遭受重伤，武力不能使。但他脑子没坏，神念还完好。故此，他在昏迷的过程中，依然能思考，依然能感知外界的情况。

好凶险！若不是天罡地煞诀，我何向天就完了。神念在肉身支离破碎的那一刻，走出愤怒，压制自己异动的情绪，但无论怎么压制，他的内心还掺杂着悲伤。

父亲为了保护我，不惜自尽，我怎么能这么冲动，怎么能随意践踏自己的生命。何向天平复下来，将感知力扩散到体外。

林家人来了！何向天看到林家人，心中又有怒气。

很快，体外的煞气暴动，侵入体内，缠向何向天的心神。

何向天大惊，立即平静下来，煞气才得以停止。

刚刚总结完，又随意发怒。何向天打了自己一巴掌，以此为戒。

林家来了十一人，为首的是地龙帮的帮主，月老鳏。

月老鳏是月痨的大哥，而月痨曾因带领马义帮杀了何家的陈义，被何家大卸八块，因此月老鳏对何家非常痛恨。在何家被屠杀的时候，月老鳏杀得很欢，非常嗜血。

何向天望着月老鳏，想起了何家众人被屠前的情景，他发现月老鳏出现的次数最多，手段也最凶残。堂妹何灵、丫鬟小雅就是此人所杀。

咯嘎！咯嘎！

何向天平静地看着月老鳏，但双拳紧抓，抓出了声响。

咦！卍灵惊叹一声。臭小子为了不惹那煞气，竟然身体在发怒，精神却平静。若长期如此，感知力必然井喷。

……

月老鳏指着智三，道：“智老头，你得明白你的身份，你是诱饵，一有情报，就跟大爷说，大爷一定有赏。”

何向天心头一惊。智三伯是诱饵，那智三伯不是林家帮凶。我不相信……

智三点头哈腰，道：“老奴为了赚点养老钱，领了公家的任务。说实话，公家那点钱，还不够月老爷打赏得多。放心吧，一发现何家的那两个小毛孩，老奴一定会通知月老爷。”

公家是一个中立性的庞大王朝，它不参与修炼人士间的纷争，只管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则称为公民。

公民需向公家纳税，不纳税者，需要用劳动力抵压，而公家则有义务打理公众事务，还有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公民。

当初，寒风在主持何家比武招亲时，全力打散面向公民的战斗余波，这正是保护公民之举。

而本次处理何家尸体一事，便是公家在履行打理公众事务的义务。

公家有时会面向公民发布任务，公民接下任务，并做完，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清理何家尸体一事，便是公家发布的任务。智三接下了此任务，若能完成，他每月可以领取三倍的养老钱。

月老鳏不高兴，怒道：“智老三，上次你发现有两个何家人还活着，告诉了标风鸣，不告诉我，是不是他给的钱多？”

智三慌张，解释道：“标老爷他守在城门处，为难老奴……”

……

听了智三的话，何向天咬牙切齿，连精神都不平静了。智三，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帮林家害我何家族人，我一定饶不了你。

但何向天只有一道神念，根本出不了身体。他只好等待，等他身体好点，具备苏醒的条件，再去唤醒身体，到时再解决智三。

何向天将感知力收近，发现自己重伤，现在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上有很多尸体，何向天与何枫岚在最底层，头向下，被众多的尸体压着。而在何向天上方的，正是他的父亲。

看着父亲的遗体，何向天不禁悲伤起来，落下眼泪……

月老鳏与智三扯了好久。最后，月老鳏许诺智三，说是如若发现与何家有关的人或事，他会出标风鸣十倍的价钱来买消息。

智三点头，好声应允月老鳏。

正是智三要赶马车时，月老鳏又喊住了智三。智三又下车赔笑，忙问原由。

“你这个老东西，指不定藏着人在马车里，献给那守城门的标风鸣。你这车死人，我要搜。”

说着，月老鳏手一挥，手下那十多个人将马车围起来，将车上的尸体扯到地上，一个一个地找。

不好！何向天的心一提。何向天立即去往自己的心脏处，大力地摇动心脏。

而本体的心跳虽有加速，但还是不能清醒。

月老鳏那十多个人，七手八脚地，很快就将尸体翻得只剩下三层了。

来不及了！何向天冥想，瞬间来到耳朵里，向自己的耳膜大力一脚。

而本体虽有感觉，眼睛也朦朦胧胧，但是身体伤得太重了，根本没有具备苏醒的条件。

要引煞入体吗？何向天冷静地思考着，头上冒冷汗。

“千万不要引煞入体！”卍灵制止何向天，道：“一旦用神念引煞，神念必先受煞。神念毁了，你就没机会赢那魔煞了。不仅如此，你还会很快成为魔煞的杀人工具。”

“那怎么办？”何向天朝着卍灵平静地问着，语气中充满颤抖的波动。

卍灵嘟哝：“叫你们不要出来，你们非要出来，你们自求多福吧，我也得自求多福了。”

说完，卍灵默然，不再说话。

“老大，是何雄那老头！”那些恶人翻到最后两层，发现了何雄，一把拉出何雄的遗体，把何雄重重地摔在大街上，何雄身上的血也洒了一地。

父亲！何向天大吼而泪，忍无可忍，动用神念引煞，将召兵！煞风忽起，吹得整条大街阴冷阴冷的，吓得月老鳏那十个手下发抖。

虽然那帮手下发抖，但活不敢停，他们继续翻着，眼看就要翻到何向天与何枫岚了。

这时，智三突然道：“月老爷，老奴没听到有人叫喊，却看到标风鸣赶来，往那个方向追去了。”

“踢死你个老头，不早说。”月老鳏大怒，踢了一脚智三，又冲着手下道：“还愣着喝西北风啊，还不快追！”

说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朝着智三刚才指的方向追去。

智三伯这是在帮我们吗？何向天立即中止引煞入体，看着智三伯，心里疑惑。

月老鳏带人走后，智三爬起，小咳了数下，随后大咳，一大口黑血喷出，身子弱了许多。

最后，智三踉跄地走到何雄的遗体前。看着何雄的遗体，智三的身子在不经意间颤抖了，浊泪在眼里打滚，还闪过悲伤之色。

不过，这很短暂，智三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到了智三伯悲伤的那一刻，何向天坚定，智三伯绝对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因为，智三伯那份眼神很真诚。

接下来，智三将尸体一个一个地搬回马车。大街上，留下了许多弯曲而又坚韧的背影。

智三伯，谢谢您！何向天的那颗悲痛又寒冷的心，悄悄地被智三伯的爱暖着。

马车缓缓前行，留下了智三一连串的闷咳声。

城里的人都知道智三伯在运尸，有的怕晦气，便远避，有的则敬畏，深深地目送，有的心悲切，躲起来偷偷哭泣……

父亲一生行善，深得镇上的人爱戴，有良知的人都在为他悲伤。何向天亦是悲从中来，久久不能自己。这是父亲守护过的地方，那我今后便有责任守护这里。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马车来到了月尾镇的北门。北门由标风鸣把守。现在是非常时期，无清风山派的令牌不得出入。

若是公民需要出入，则要向公家申请，再由公家向标义云讨要令牌，很是麻烦。

智三持有清风山派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北门。

“智老头，又是你，每次都要检查你的尸体，恶心死我了。”一个守门的清风山派弟子，捏着鼻子，厌恶地道。

“嘻嘻，咳……”智三爬下马车，马精马精地跑到那弟子面前，赔笑道：“小哥，又让您受罪了。不过，今儿收成不错，给你点……”

说着，智三掏出一个麻袋子，私底下顺给那名弟子。

有人来了，好强！何向天马上感知到有强者出现，心也提了起来。

身体的修复速度还是太慢，要是不灭真身，这会儿早就活蹦乱跳了。何向天不禁想起不灭真身，心里不是滋味。

“哟！智障，又拉屎啊！你这是干嘛，贿赂这么多灵币，这车子肯定有问题，给老子搜！”

一道声音突然从小站屋里传出。

这时，小站屋里走出一个身材中等，偏胖，脸宽的男子。男子的容貌与标义云很似。他正是标义云的三弟，标风鸣。

灵币是流通于修炼人士间的专用货币，偶尔也会流通于市井坊间。

那守城门的弟子紧张，快速地夺了智三的灵币，慌乱间还推倒了智三。他大力跳过智三的身体，跑去搜那辆马车。

何向天见状，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将那弟子和标风鸣千刀万剐。

“哎呦喂！别翻啦，这些是那月老爷向老奴买消息给的灵币。”智三不生气，像个老顽童一样，吹着胡子，拍着大腿说道。

“什么！你又把消息卖给那老鳏夫了。什么消息，说！不然老子剁了你！”

标风鸣暴跳如雷，拎起那智三，狠狠地威胁道。

“在那边……何向天好像，好像出现，月老爷已经追过去了。”

智三向身后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害怕地道。

标风鸣冷哼一声，将智三重重地摔在地上。之后，标风鸣便朝着智三指的方向追过去，不到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

智三又摔地上，咳了一口很鲜红的血，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什么！智三伯弱了好多，我已经感受到他身上的佝偻体！这是死人才会出现的特征啊。

何向天心头一跳，拼命地用神念冲击身体，他要将这道神念冲出去，出去将那标风鸣给宰了。但是，身体对神念来说就是铜墙铁壁，根本冲不出去。

另一边，标风鸣朝着智三指的方向寻去，没多久便遇到了月老鳏。

两人一直争着要立功，中间的摩擦早就存在。此番碰面，两人的口舌之争是少不了的。

“哼！标疯子，又让人给跑了吧，真是没用。”

“哟！老鳏夫，你也没抓到，你得意什么！”

“哼！标疯子，你有何向天的消息不上报，私下行动又失败，你就等着受罚吧。”

“老子刚刚从智老头那得到消息，你要是敢诬告老子，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你还想狡辩，智老头一个时辰前就看到你行动了。”

“一个时辰前？”标风鸣联想到智三突然用大量的灵币贿赂检尸的弟子，顿时大呼道：“智老头骗我们，马车上一定有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