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所信赖的夫君,还有你夫家的好算计!哪怕你过门时未曾提过半点要求,带着不少聘礼进门,用自家的关系帮助谈家发展,甚至拼死为谈家诞下一对双生子!可他,却从你进门到现在,没有正眼看过你和你的孩子!依旧纠缠不休,妄图隐瞒自己已经娶妻生子的事实,也不肯解除这门亲事!当真是良苦用心啊!”
是怎么样的良苦用心自然不需要苏绫妤多解释。
何氏眼眶泛红,泪珠一颗颗滚落,打在手背上,衣襟上,滚烫!滚烫!
她缓步走向谈浩斌,可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将她定在原地。
他说:“大小姐怕是误会了,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何氏虽然是谈某的人,却不过是谈某纳的妾,既无三书六礼下聘,也无婚礼宾客相庆,一个抬进府里的妾室,生下一儿半女也是要交给正室教养的!谈某不曾娶妻,自然也不曾违背婚约,如今上门求娶,履行婚约,有何不对?”
“妾室?”
无需苏绫妤开口,何氏忽然指着一脸冷漠的谈浩斌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说我是妾室,说我无媒无聘?哈哈哈哈……”
笑声里的凄凉和酸楚,即便是外人听了,都觉得难受,可谈浩斌却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仿佛面前的人不过是个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路人。
何氏笑得更大声了。
笑着笑着,眼泪滚下来。
“我原本以为,夫君是因为家里遇到困难,不好意思同我开口,怕我们母子受委屈,才将我们送回娘家。”
“我原本以为,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假的,是用来骗我的谎言,为了让我对夫君失望,失去理智跟你闹。”
“我原本以为,就算看到了这些,夫君亦不过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完成这门婚事……”
“不曾想,明媒正娶成了没名没分的妾,我拼死生下的孩子成了别人的孩儿。而夫君你,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哈哈哈哈!老天还是有眼的!知道你没良心,忘恩负义,也让别人看清了你,没有踏进你的计谋里!不想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当初何氏会嫁给谈浩斌,是因为又一次她外出上香时,恰好在路上碰到了当时有些落魄的谈浩斌,出于好心给了他一些恩惠。
后来谈家稍有起色后,找人会京城打听苏家消息,知道苏绫妤根本不在苏家,早不知死活,两家的婚事无望,谈浩斌便生出一计,主动向何家示好。
事实证明,谈浩斌还是有点谋算的,何家的人不知道隐情,但看谈浩斌做生意还有些头脑,便资助他经营生意。
一来二往,谈浩斌与何氏熟稔,在他的花言巧语和悉心照顾下,情愫暗生,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年引回来的,居然是头白眼狼!
谈浩斌脸上很不好看,尤其是在察觉到主位上的苏沐秋即将发怒时,忽然扬声吼到:“你本只是妾室,不要以为你生下一对男孩就能母凭子贵!日后你若是能和大小姐好好相处,我自不会亏待了你!若你连这点都做不好,孩子留下,你走吧!”
男人的无情,在这一瞬间彰显的淋漓尽致。
作为看管,苏绫妤很想拍手叫好。当然,前提是自己没有被牵扯进去。
看了眼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的何氏,苏绫妤勾唇。
养在深闺里长大的女子,心性果然还是差了那么点儿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氏只能把所有苦往肚子里咽,要么离开,要么委屈自己下堂成妾室时,何氏忽然不哭不笑,一脸平静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失望的说:“许是我从一开始也不敢确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嘴里反驳着他们,心里却已经信了几分,才会将这东西带出来。如今看来,倒是能用上了。”
话落,她垂眸走向始终保持着乐观心态看戏的苏绫妤。
眼见她拿出一本小折子,还有一粉一蓝两个锦囊递给苏绫妤,谈浩斌那面无表情的脸顷刻间龟裂!
他紧张的盯着两人手中的东西,趁人不备上前去抢,却被眼疾手快的东风挡住。
“谈公子,尊夫人和我家大小姐有话要说,请你在旁边稍等片刻。”
“苏大小姐!何氏真的只是我的妾室,我们连宾客都没有宴请过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这些都是她的骗局,她就是不希望你我成婚,想凭借两个孩子母凭子贵上位取代你的位置!”
凑不过去,谈浩斌焦急之下顾不得其他,张嘴就大声喊到。
慌不择言之下,说出来的话也更加的绝情。
苏绫妤刚接过何氏递给她的东西,还没松开,感觉到何氏双手一颤,指尖划在她手心里,无奈的低声道:“抱歉。”
虽然她是为了自保,也会让何氏看清楚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但说到底何氏是付出了真心的,不难过肯定是假。
何氏还沉浸在谈浩斌的绝情中。
乍一听苏绫妤向自己道歉,不由得抬眸看了眼从她踏进门后,一直没仔细打量过的苏绫妤。
看着她脸上的担忧,还有她面对谈浩斌时的态度,何氏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
“苏小姐没有错,错的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与人无尤……”
苏绫妤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又听到她柔声说着。
“我很羡慕苏小姐你的大胆和勇敢,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帮你摆脱这个卑鄙小人。”
“那你……”
苏绫妤抿唇,到了嘴边的安慰变成了建议。
“他若无情你便休!身为女子,也不是非得依靠男子才能生存,何况,你还有两个孩子!好好将他们养大,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母亲!”
何氏怔怔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能请苏小姐帮我个忙吗?”
“你说。”苏绫妤没有拒绝。
何氏回身看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柔声道:“奶娘本是谈家的人,我以后怕是没本事用了,想劳烦苏小姐帮忙,找两个人送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