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各路豪杰早已迫不及待。前一夜的风波似乎没有打消众人江湖人士的兴致,哪怕得知洛河图已经回到程不归手中。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程不归是厉害不假,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时过境迁,泰仁山庄早就沦为昨日黄花,日后江湖上谁说了算还不一定,何况洛河图也不是他程家的,凭什么就要听他程家一家之言?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暗夺不成可以明抢,明抢不成看上一眼总不过分吧?西域之行困难重重,冒着严寒及一路上的厮杀,千里迢迢有命来到采石城的人都是英雄好汉,要是连看上一眼也不成,那就顾不上黄金城大鹏王什么的。
说的也是,江湖中人杀人放火快意恩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那么多江湖规矩可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想要的女人弄不到手,那在江湖上混还有什么意思?白驼宫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们才是活在世上的恶鬼,程不归的请帖都已经收到,闯一闯白驼宫又何妨?
正午之前,阳光照在白驼宫辉煌的宫墙上,深冬时节风冷依旧刺骨。今日非同往日,采石城上下一片紧张,白衣武士把守各处要道,巡逻间隔不断,快马来回穿梭,所有信息汇聚于白驼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按理说程不归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用不着这样战战兢兢。有道是有备无患总不是什么坏事,采石城鱼龙混杂,程不归做出这番姿态,在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同时,顺便也让江湖中人瞧瞧白驼宫的实力,免得江湖上的人把泰仁山庄程家给忘了。
西域道上哪天不是打打杀杀,对于居住在采石城的人而言,此情此景早就见怪不怪,虽说气氛紧张,一切却在井然有序中进行。至于身在采石城的江湖豪杰,谁心里都清楚,程不归不过是装模作样摆摆样子给他们看罢了,真想把这么多江湖上的高手一网打尽,只怕程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如此一来,一众江湖中人反倒众志成城,正午之前拿着程不归的请帖纷纷赶往白驼宫赴宴。
程不归在白驼宫宴请天下豪杰,消息不胫而走。梁肖月如期来到白驼宫门口,身为洛树云的大弟子,白驼宫这场宴会他没有理由不进去瞧个清楚,要不然洛树云让他护送杨家马场的商队到西域来干什么?可又苦于没有收到程不归的请帖,他心里清楚,没有请帖白驼宫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当然,这场宴会是不是场鸿门宴眼下谁都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日免不了有一番是非。再者说,程不归和洛树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洛树云的徒弟,要他去见程不归,如果把性命丢在白驼宫,那可大大的不值当,原本他才懒得去惹一身是非。
梁肖月也有他自己的无奈,且不说李香书手段毒辣,要是让洛树云知道他背着洛英山庄为李香书和杨关山做事,仅欺师灭祖一条他就该死无葬身之地。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李香书这条贼船他已经上了,性命攸关,眼下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李香书为嫁祸严灼心把事情坐实得罪了程少依不说,这么多年精心伪装暴露无遗,如今再到采石城来,他只好躲躲藏藏。加之前夜的谋划再次搁浅,他并投鼠忌器,强龙不压地头蛇,采石城是程不归的地盘,他行事就更加小心谨慎。至于杨关山,他自诩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别人信以为真,江湖上的事自然轮不到他插手,再有,来到采石城以后他藏在哪里没几个人知道。这两位爷都不便出面,又不想如此轻易错过洛河图的任何消息,那就只能让梁肖月出面做他们的眼睛。进白驼宫固然是在冒险,总比不听李香书的话风险要小点,梁肖月视财如命,他不会和银子过不去,高风险高回报,只要有银子可拿,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要是硬闯,先不说程不归,把守白驼宫大门的刀斧手就会要他好看,况且梁肖月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正发愁时,一阵清风吹过,一条白影随风而逝不留一点痕迹。一股熟悉的味道跃上心头,梁肖月心头一惊,不敢多停留,追着影子远去的方向拔腿就跑。
追出采石城就不见了那人踪影,梁肖月做贼心虚,他气喘吁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来人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就怕自己干的好事被那人看到,要是那样的话,那人引他前来并是一个陷阱。就算是陷阱他也一脚踩了进来,眼下想跑怕是晚了。梁肖月追悔莫及,都怪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时,“哈哈”一声大笑从身后传来,梁肖月吓出一身冷汗,他咬牙定了定神慢悠悠转身望去,白无常站在背后的沙丘上,身旁数个持剑的落英山庄弟子。众落英山庄弟子见到他,提剑拱手道:“大师兄。”
梁肖月成了惊弓之鸟,这声“大师兄”也把他吓了一跳。白无常见他心不在焉,呵呵一声道:“姓梁的小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梁肖月一愣忙答道:“晚辈岂敢。”
白无常打量他一番慢吞吞道:“谅你也不敢。”
梁肖月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道:“那是那是,在白前辈面前,晚辈哪敢有所隐瞒。”此言白无常十分受用,脸上露出笑意。梁肖月松口气拱手问道:“白前辈,你怎么到采石城来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白无常边走边哈哈大笑道:“洛河图要是落到旁人手中,那落英山庄的面子还往哪搁?是你师父让我来的。”
只要不是为了取自己性命,管他来做什么。梁肖月笑脸相迎吹捧道:“有白前辈在,谁不要命了敢和我洛英山庄来争洛河图。”
白无常一听不悦,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哼”一声狠狠道:“不是你们师兄弟办事不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还让你们师兄弟护送杨场主到关外来,洛盟主已经够便宜你们的了,要是换了我,办事不利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番言辞,梁肖月又紧张起来拱手道:“晚辈无能,望前辈多多提携。”
白无常一挥手道:“也罢,看在你们千里护送杨场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件事到此为止。”白无常转身看着他问道:“这趟跟着杨场主出关,你们一定捞到不少好处吧?”梁肖月低头不答,白无常不再追问走开又问道:“杨场主怎么样了?”
显然此言话中有话,白无常和杨关山固然是故交,相互关心不足为奇,另一层意思,白无常是想问问杨关山这个时候到采石城来是不是另有它图。梁肖月为人奸猾,白无常话里有话他能听不出来?却故作不知恨恨道:“晚辈正要禀告前辈,杨场主的货让人给劫了。”
白无常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梁肖月跟上去道:“道上的传闻前辈没有听说吗?听说是严灼心干的。”
最近道上的传闻五花八门,梁肖月不说别人偏偏说严灼心,白无常知道他是在耍滑头,却没有拆穿他,转身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师弟呢?”被这么一问,梁肖月心跳加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无常逼上来喝道:“是不是你把他给杀了?”
梁肖月大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晚辈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那欺师灭祖的事,白前辈明察。”
白无常冷笑一声在他身旁徘徊着道:“姓梁的小子,你能哄你师父开心,可你骗不了我,你们师兄弟三人是什么货色我最清楚,我行走江湖少说也有二十年,你想在我面前耍滑头,还太嫩了点。”他停了停接着道:“宋青时常在你师父身边,深得你师父的信任,你师父的武艺他没有学到多少,倒是你师父的狠辣无情他有过之无不及,只要给足了价钱,他连你师父都敢杀,至于你……”白无常盯着他道:“姓梁的小子,你的胆子的确不如宋青,让你杀你师父,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可你这个人贪得无厌,这次护送杨家马场的商队出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难道你就不想独吞那笔报酬?西域漫漫长路,杀个人什么的,这种事你还是做得出来的。”整个人都被白无常看得一清二楚,梁肖月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弹动不动。白无常从他身边慢慢走开再道:“陈道安狠毒不及宋青,贪婪不及你,愣头愣脑不会讨你师父欢心,可真要是到危难关头,你们师兄弟三人能为你师父挺身而出的,只有他一人。”说道着,白无常一伸手,从一个洛英山庄弟子手中拔出寒剑,不等梁肖月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将铁剑搭在梁肖月肩上,大喝道:“说,陈道安是不是被你给杀了。”
梁肖月哭丧着脸道:“晚辈说的句句属实,我真的没有杀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梁肖月欲哭无泪解释道:“我哪知道他去哪了?那天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白前辈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杨场主。”他见白无常面无表情,手里的铁剑丝毫没有想收回的样子,急道:“前辈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做了欺师灭祖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无耻之徒真是毫无敬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背着洛树云为李香书、杨关山做事,欺师灭祖已经是事实,当真不怕话一出口遭天谴不成。
白无常死死盯着他,他也盯着白无常。过了好一会,白无常呵呵一声笑一挥手,铁剑飞回剑鞘中,白无常转身背对他道:“今日的事就算是对你的警告,你最好多烧几炷香保佑你师弟平安无事,要不然小心你这颗脑袋。”梁肖月此时反倒是盼着陈道安平安无事,他同时更坚定效忠李香书的念头。白无常斜眼瞧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梁肖月忐忑的站起来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白无常哈哈一声问道:“洛河图有什么消息吗?”
梁肖月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三天前白无常就到了采石城,他一到采石城并抱着四个美女夜夜笙歌流连忘返,哪还有空闲管别的事,昨夜发生的事他自然无暇顾及。白无常道:“在程不归的地盘上,哪轮得到我来多管闲事?关外的美人风韵热情,人生在世为了什么?快活而已。”说完哈哈大笑。
梁肖月也跟着笑出来道:“白前辈真会享齐人之福。”这话白无常爱听,刚才的刀光剑影赫然烟消云散。梁肖月愁眉苦脸抱手道:“听说洛河图已经回到程不归手中,今日程不归在白驼宫设宴宴请江湖中人,此刻宴会只怕已经开始了,晚辈本想混进去探探虚实,无奈白驼宫戒备森严,没有程不归的请帖晚辈束手无策,白前辈既然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白无常笑道:“让他们先去闹吧,等他们闹够了,就是咋们出手的时候,咋们不如去找几个小妞喝喝酒乐呵乐呵。”白无常大笑着迈开脚步兴致勃勃往前走,梁肖月霉气全消,高高兴兴跟上去,一众洛英山庄之人又折回采石城。
白驼宫午宴如期举行,在此之前,各路英豪纷纷前来。但见桌上山珍佳味,美酒稀肴;酒是十八年的陈酿女儿红、菜是山药牡丹菊花芍药、下酒的是羔羊乳猪飞禽走兽;又见盛酒的酒具是邢窑白瓷天下无贵贱而通之,酒杯乃汝窑青瓷雨过天青云**,桌子凳子都用大理石精心打磨而成,摆在桌上的碟子清一色景德镇名窑,小到一双筷子也别具匠心,处处显示出白驼宫的富有显赫,同时显示出程不归对这场宴会的重视。
今日白驼宫高朋满座,左边是铁枪会阴司一伙,右边是黄河帮楚天错及手下,之后才轮到其他江湖中人。辛捷楚、云鬼、燕十七等人坐在角落不显眼的地方,大伙满当当坐了一桌。正前方主桌面前空无一人,除了鱼肠、李香书等人以外,该来的人如约而至。在主人没有出来见面之前,众人异常乖张,尽管酒杯中盛满美酒,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响,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场面一片寂寥,叫人察觉出一番剑拔弩张的紧迫。
八个白衣武士夹道而来,一人高喝道:“程城主到。”
安静的场面的顿时被打破,众江湖人士纷纷站起来以视对主人的尊重。众人一同往门口望去,程不归大步走来,左右分别是程少度、蓝月、程少依,此外,严灼心、洛诗禾二人与之同行。二十年风雨历程,程不归的样貌变化不少,见他一副商人打扮,不像江湖上的豪杰,反倒像个有钱的老爷,他那一身英武之气未消散,因岁月沧桑变得容光焕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程不归大概就是如此。程少依在场众人早就见过,只是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她和白驼宫的关系。程少度、蓝月当然照过面,但从未像今日一般看得清楚,虎父无犬子大概就是如此。洛诗禾自是一脸的不情愿,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至于严灼心,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众人最气愤的就是他。
程不归一行人来到主桌前排成一行,程不归放眼望去,他这些老朋友这二十年变化也不小,除了心狠手更辣,似乎野心更膨胀,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程不归笑盈盈一抱手道:“有朋自远方来,程某万分高兴,看来诗中云西出阳关无故人也不见然,在场各位都是中原武林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有不少人是程某的故交好友,二十年了,能与各位相见,上天对程某还算不薄。”程不归转头看看左右之人道:“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各位都认识,洛侄女是洛盟主的掌上明珠,不久将是程某的儿媳妇,各位也不陌生。”他看了程少依一眼道:“至于这位……”他忍住呵呵一声道:“我来给各位引荐,这位是程某的义女,小女要是给各位添了什么麻烦,在下替小女向各位赔罪,望各位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多多海涵。”
程不归话音刚落,程少依走上前一步一笑拱手道:“各位朋友,一路上多有得罪。”在场众人方才知道程不归从未放弃追查洛河图的下落,难怪当初程少依要杀了龙王。
接着,程不归转向程少度、蓝月道:“犬子少度,大鹏王的妹妹蓝月,各位都是见过的。”一一介绍完,程不归一摆手道:“各位远來是客,要是程某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各位,都请入座吧。”众人一听纷纷坐下来,程不归等人就此在主桌入座。众人刚坐下,就听程不归道:“该来的人都已经来齐了,还有两位朋友没有到,程某这就清她们出来与各位相见。”程不归一挥手,从外面走来四个武士,引着花依怒和袁虹一前一后走进来。
见到花依怒,花蕊轻声脱口而出道:“花姐姐……”此前程少依还说帮她们寻找花依怒的下落,原来花依怒的失踪就是白驼宫干的好事,花蕊气愤不已,站起来就要说话。花葵见状急忙拉住她,今日这种阵势,哪轮得到她们说话,只要花依怒平安无事,算账的事日后再说。
这口气楚天错就咽不下去,袁虹是黄河帮的下属,黄河帮找袁虹那么久,原来人在程不归手上,黄河帮和程不归一项井水不犯河水,程不归抓了黄河帮的人,在这么多江湖中人面前,他这是做给谁看呢?楚天错拉长脸阴森森道:“程兄,黄河帮的下属犯了什么事,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我这个帮主来处置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不归解释道:“楚兄别误会,这位袁少侠负了伤正好被程某的人撞见,程某带他回来养伤,着实没有得罪楚兄的意思。”说着,花依怒、袁虹已经来到跟前,程不归一摆手道:“花姑娘、袁少侠,二位请坐。”
哪有下属坐在主人身边的道理,那还要楚天错这个帮主做什么?袁虹不想节外生枝,主动退到楚天错身边。花依怒走到严灼心身边坐下来,她目光当中充满怒火,既是对严灼心出尔反尔的失望,也有对程少依仇人相见的怀恨在心,同时她还察觉严灼心和程少依之间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加之见到辛捷楚心里那种苦涩,她故意坐到严灼心身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就是想让程少依和辛捷楚看到严灼心和她坐在一起,让她们尝到苦涩的滋味。谁知她做得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没有让别人痛苦,反而叫自己倍感煎熬。
花依怒一项感情用事,简单的事情到了她那里就会变得复杂,久而久之她往往左右难以自圆其说,到头来害苦了自己不说,让关心她的人跟着她伤心难过。花依怒是个很重情感的人,从一而终是她做人的标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不管付出多少她绝不会回头。她对严灼心的感情如此,对日月宫的牵绊亦是如此。她陷入一个怪圈,兜兜转转总是回到原点,越是这样,她失去的就会越多。是她不甘心吗?或许不是,用另种解释可以清楚的说明她所有的坚持。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守梦人,她坚持的以为一个人应该对一份感情认真负责,哪怕伤痕累累的是她;她坚定信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因是月宫如给了她一条命。可惜江湖无情,她认为对的这些事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对,没有人能理解她,包括严灼心。可她身上那种从一而终的勇气却是这片江湖最欠缺的品质,奈何人人都在忽略这种品质,初衷一词已是风雨飘摇。
前夜严灼心与她见面并不愉快,二人大吵一架惶惶而终。她和严灼心之间的感情不也是陷入一个怪圈当中吗?她们之间见面不会有多少嘘寒问暖,总会因一场争吵而结束。奇怪的是这场漫长的拉锯没有冲淡她们之间的感情,看似貌合神离的两个人在危难关头就会想到对方,那种信任高于生死之上,只因她们都知道,她们的生死荣辱从她们相识那一刻起就联系在一起。
的确,严灼心没有她坚定,在花依怒面前他应该感到惭愧。虽说严灼心崇拜英雄,可他做了个江湖浪子,花心就罢,有时候还难免游手好闲,怪不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在花依怒眼里他又算什么呢?是花依怒离他越来越远,还是他离花依怒越来越远?正义是什么?邪恶是什么?恩是什么?怨是什么?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
群贤毕至,程不归站起来端起酒杯道:“今日程某在此设宴,一者与各位江湖上的英雄共聚朋友之谊,二来庆祝洛河图失而复得,这三者……”程不归哈哈大笑一声看了洛诗禾一眼道:“这第三嘛,想必各位都知道,程某诚心与洛盟主修好,如今洛河图已经回到程某手中,程某必定派得力之人送往洛英山庄,成全犬子与洛侄女的婚事,到时候免不了还要劳烦各位来喝杯喜酒。”这么说洛河图真的已经回到白驼宫,众人一阵一轮之声,他们可不管程不归的儿子娶了谁,就算娶了个七仙女他们也没有兴趣,众人感兴趣的只有洛河图。程不归一举杯道:“略备薄酒不成敬意,程某先敬各位一杯。”话是说出去了,谁知在场众人无动于衷。程不归颇为尴尬问道:“怎么?各位……”
话没说完,云鬼哈哈大笑打断他的话站起来道:“程庄主,你还没有瞧出来吧?想必是你这里的酒水不合在场诸位朋友的胃口。”
程不归大笑一声道:“云大侠真会说笑,白驼宫好酒有的是,要是这十八年的陈酿女儿红不合各位朋友的胃口,在下这就让人换别的酒来。”
燕十七端起酒杯站起来道:“程庄主,别说是十八年的女儿红,你换了一百八十年的女儿红,只怕也难以满足在场各位朋友的胃口呀!”他一举杯笑道:“程庄主如此热情款待我等,哪怕是一杯水,在下也是要喝的,燕某敬程庄主。”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同桌的云鬼等人见状,纷纷举杯将酒饮下。
燕十七等人已经喝了,在场众江湖人士不好驳了程不归的面子,阴司站起来笑道:“程兄多虑了,哪是这酒不合我等的胃口,只是我等冒昧前来多有搅扰,要程兄如此破费,我等实在居心不安呀。”说着,举杯道:“既然程兄如此盛情,我等却之不恭。”阴司举杯畅饮,在场江湖中人这才把酒饮下。
一杯饮罢,程不归满上第二杯道:“这第二杯酒,在下要敬阴兄。”阴司一愣,当年攻打泰仁山庄,铁枪会是有份的,程不归这是什么意思?阴司心中七上八下。程不归道:“在下与阴兄是多年的旧识,想当年也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时过境迁,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在下远居关外,实在不知阴世侄与洛侄女已有婚约,是在下大意,还望阴兄不要怪程某横刀夺爱。”阴司一听长叹一声,阴狮已死,说这些有什么用。程不归叹息道:“阴世侄英年早逝,程某痛惜不已,倘若阴世侄尚在人世,程某愿意将爱女嫁与他为妻……”程不归停了下来,忍了忍道:“也罢,在下与阴兄之情谊,全在这杯酒里。”
虚情也好,假意也罢,程不归说到阴司的痛处去,在场众人鸦雀无声,尽管看二人的表演。严灼心暗自苦笑,自己见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身处这样一个江湖,他能如何?他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饮罢,但愿今天醉个昏天黑地,全当听到的都是醉话。
刚放下酒杯,只听辛捷楚道:“程庄主是江湖上的英雄前辈,你的武功人品我想在场各位只怕没有一人能及,况且泰仁山庄、洛英山庄本就是世交,程庄主的爱子要是娶了洛盟主的千金,这桩婚事自然门当户对,不过程庄主,这位洛大小姐在中原武林当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多少英雄豪杰都为她的美貌所倾倒,我想那位不曾谋面的程家公子程少依一定是风流倜傥,程庄主远居关外,大家到采石城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何不请他出来见见,好让大伙瞧瞧程家二公子的风采。”
辛捷楚此言无非是试探程不归之意,严灼心悔不该当初和她说那么多。但辛捷楚想的也太简单了,整件事既然是程不归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又怎么会不事先想好对策呢?严灼心轻轻放下酒杯偷偷看了程少依一眼。程少依正好抬头望向他,两人目光相对,程少依冲他轻轻一笑,心虚的反倒变成严灼心。
在场江湖中人对是谁程少依也没多大兴趣,只是辛捷楚的话不能不答,免得惹人怀疑。程不归微笑着抱手道:“真是对不住各位,本该让犬子来拜见各位英雄,犬子眼下在大鹏王身边闭关修炼,还望各位见谅。”
辛捷楚不过因严灼心当初的话疑惑罢了,毕竟天玄阁阁主不是她,如果严灼心事事都对她说,她反而觉得没意思。程不归这样一答,事情并不了了之,至于旁人,他们本就心不在焉,程不归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瘦条使单刀的青衣汉子重重一掌拍在石桌上猛的站起来喝道:“程庄主,酒也喝了,旧也叙了,是不是该谈谈谈正事?”此言一出,不温不火的场面骤然被打破,众人齐刷刷盯着程不归。
程不归扫视众人,安静片刻哈哈一声道:“各位朋友,有话不妨吃完饭再说。”说着,坐下来。
刚坐下,那人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地上一摔,拍着胸脯骂道:“谁有心思吃这顿饭?你当大伙都是酒囊饭袋不成?姓程的,实话告诉你,当年放火烧你泰仁山庄就有老子一份,想要报仇尽管冲老子来。”
只听“啪”一声响,蓝月一掌拍在酒桌上,桌上的酒杯飞了起来,蓝月顺势手一挥,酒杯径直朝那青衣汉子飞去。酒杯上一股强劲的内力势不可挡,杀气直逼那青衣汉子。那汉子大吓,抓起单刀横在胸前一挡,“当”一声响,酒杯没有丝毫破损,反倒是那汉子手里的单刀折成两截。此等厉害手段令人瞠目结舌,在场众江湖中人惊得“啊”一声纷纷站起来,但见酒杯中的酒洒了一地,那汉子惨叫一声血溅当场。
燕十七凑上来一瞧自言自语道:“鬼头刀薛青……”说着,回头看了同桌几人一眼。
那青衣汉子名叫薛青,因为刀法精湛,使的是一把单刀,素有鬼头刀的称号,在武林当中虽说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却也是威震武林的人物。蓝月仅凭一支小小的酒杯,一招之内便将他当场打死,如此威慑之力在场的江湖二流之辈无不退避三舍,免得落得同样的下场。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来,那鬼头刀是他自己找死。二十年前那件事,洛树云才是主谋,其余的人都不过虾兵蟹将罢了。虽说泰仁山庄早就不复存在,可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在程不归眼中,薛青之流不过是别人的走狗,萤烛之光和日月争辉岂不是太不自量力?就算蓝月不出手,程不归也会出手教训他,要不然,白驼宫的面子往哪里割。
见众人脸色铁青,程不归叹息道:“这位薛兄二十年前与在下也算故交。”程不归看了洛诗禾一眼,见洛诗禾正惊叹于蓝月的武功修为,他并接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程洛两家马上就是姻亲,这位薛兄这种时候搬出二十年前的事,显然是不想看到我程洛两家的好事,那就是别怪程某不讲情面。”说到这里,两个武士上前来将尸体拖了出去,程不归换了一脸笑容摆手道:“各位都请坐,别让他坏了大伙的兴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兴致可言,众人半推半就坐了下来,楚天错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杀得好,这种人就算程兄不杀,楚某的毒掌也绝饶不了他。”楚天错真会寻机说客气话,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未必就是这样想,只怕看到今日白驼宫越乱他反而越高兴。楚天错慢悠悠转过头来道:“程庄主能对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足见英雄本色,以洛河图为聘礼求娶洛侄女,足见程庄主之诚意,程公子与洛侄女喜结连理,一桩婚事若能化解一段仇怨定能成就武林中一段佳话,楚某先在此恭贺程庄主。”接着并图穷匕首见,楚天错冲程不归一拱手道:“程庄主,楚某是先礼后兵,你也别怪楚某不给面子,虽说你已经退出江湖二十年,可江湖上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今日咋们是旧友相聚,不妨有话好说,依楚某看,用不着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程不归还没有开口,程少依并笑道:“楚帮主,看来你是存心不让大家好好吃饭呀。”
史文天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说着,站起来笑嘻嘻对在场众人道:“话说明白了,这顿酒喝起来才有滋味,大家说是不是?”史文天就爱凑热闹,他的话引得在场众人纷纷应和,蓝月的震慑忽然间被众意冲散。史文天见众口一词,心中满是欢喜拱手道:“程庄主……”之后转向程少依摆手道:“还有这位严姑娘,在场诸位英雄都是这个意思,依我看还是说清楚为好。”
程少依最讨厌奸猾狡诈之人,要论嘴皮上的功夫,十个史文天未必是她的对手,只是程不归不想让她再说下去瞟了她一眼,她只好偃旗息鼓就此打住。程不归呵呵一笑客客气气的道:“既然是大家的意思,楚帮主、史兄,二位有什么话尽管说来,程某聆听教诲。”说完坐了下来。
此等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史文天怎会错过,他笑着走了出来道:“程庄主为人光明磊落,岂是我等能比的,今日大伙因何聚在此地想必程庄主心知肚明,洛河图失而复得可喜可贺,可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在下以为,程庄主义薄云天,想必不会让大伙吃亏。”
什么义薄云天,什么光明磊落?泰仁山庄不就毁在这两句话上。自程不归以下,程家人面无表情你看我我看你,用这两句话换你全家人的性命,在场之人谁要是愿意,对他说上百遍千遍又何妨?
史文天的话程少依不以为然,她不顾程不归反对也走出来轻轻一笑道:“江湖规矩见者有份,这话说的好,敢问史大侠,阁下见过洛河图长什么模样吗?”
史文天被问得无言以对并恼羞曾怒,换了副阴森的脸慢吞吞道:“史某自然没有见过洛河图,武林中人谁不知道,见过洛河图真容的只有程庄主和洛盟主两人而已,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程少依走到史文天身边道:“既然世上见过洛河图的只有洛盟主和爹两个人,这不就结了,如史大侠所言,江湖规矩见者有份,也就是说洛河图的归属是我程家和洛英山庄之间的事,与诸位何干?”史文天一听哑口无言,气得一甩长袖坐回原处去。
程少依转身往回走,洛诗禾心中暗喜,史文天一句见者有份让这些来争夺洛河图的人皆闭上嘴巴,日后看这些人还拿什么理由和洛英山庄一争高下。眼下看来,洛河图已经是手中之物,在场江湖上黑白两道之人的阴谋阳谋皆摆上了台面,就看程不归如何应对。此次关外之行让洛诗禾亲眼目睹程家势力与日俱增,今日若是在此拼个鱼死网破,日后岂不少了洛英山庄不少麻烦。
可惜的是在场这么多江湖中人,偏偏没有见到李香书的踪影,洛诗禾在人群中反复寻找,心情随之一点点的失落。也许李香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感情容易让人迷失自我,洛诗禾坚信李香书对她的感情可是真的,她能找到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
花依怒心里全是不痛快,别人无话可说,她却是不吐不快。原本她与严灼心之间的事在这么多江湖中人面前不便说,但严灼心有负于她的感情不说,三番五次骗她,是可忍孰不可忍。花依怒咬牙站起来喝道:“严灼心,你说过会把洛河图给我,你出尔反尔不守信义,那就别怪我无情。”要是手中有把剑,花依怒真想一剑刺严灼心一个透明窟窿。她说着端起酒杯道:“程庄主,这几日多谢照顾,花依怒告辞了。”花依怒将酒杯里的酒饮尽,转身从酒桌前离开,刚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斜眼瞟了严灼心一眼狠狠道:“严灼心,咋们之间的帐出去再和你算。”
花依怒大步走出去,花葵四姐妹提起剑纷纷跟上。没走出大门,就听到程少依在身后道:“花姐姐,你就这么走了吗?”
花依怒停下脚步恨恨道:“怎么?你还想往我酒里下药?”
众江湖人士闻之神色大变,在场之人哪个不是玩弄阴谋的高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众人看来司空见惯,无论何时何地,自然不会轻信于人。大家都喝了白驼宫的酒,就怕程不归在酒中做了手脚,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防人之心不可无,程不归要想给大伙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可再简单不过。
在这么多人面前,程家人不好强留花依怒。程不归再次阻止程少依的话对花依怒道:“花姑娘要走,程某绝不强留,姑娘请便。”
只听程少依调戏的在背后道:“花姐姐慢走。”花依怒一行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本指望花依怒为大伙带这个头把水搅浑,花依怒一走了之,愿望又一次落空,在场之人岂能甘心?要不然怎么说拜佛不如求己,想要实现愿望,到头来凡事还要靠自己。大伙好话说了一大堆,程家人装傻充愣巧舌如簧,当年义薄云天的程不归一样滑的像条泥鳅,说来说去就是不愿大伙染指洛河图。大家提着脑袋来到采石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武林中人性情本就刚烈,一来二去大伙的耐心差不多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众人越发显露出狼性本色。
楚天错轻咳几声右手捂着嘴道:“姑娘巧舌如簧楚某佩服,世上的事不外乎一个理字,姑娘所言赎楚某不敢苟同。”
程少依“哦”一声眉头一皱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楚帮主一项喜欢用毒掌和别人说话,没想到还知道这个理字,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一笑拱手道:“敢问楚帮主,晚辈哪里说的不对吗?”
楚天错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人敢像程少依一般质问于他,仗势欺人惯了,自然不习惯别人质疑他,奈何今日遇到一个硬茬,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楚天错压着火气义正言辞道:“洛河图是武林至宝,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兴衰,如今程庄主隐居关外家大业大早已不是武林中人,既然如此,程庄主就该交出洛河图,让洛河图重回武林,还江湖一片太平。”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在场的人听后连连叫好。
程少依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问道:“晚辈再问楚帮主,你要白驼宫交出洛河图,是还给武林呢?还是交给你楚帮主呢?”程少依辩得楚天粗无地自容,楚天粗握紧拳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气。程少依漫步到楚天粗身边环视众人一眼凑到楚天错跟前道:“若是交给楚帮主你,只怕在场各位都不太愿意。”程少依说完转身边走边道:“楚帮主说的没错,洛河图是中原武林的至宝,白驼宫没有理由据为己有,洛盟主是各位公推的武林盟主,爹将洛河图交给洛盟主就是把洛河图还给武林,这样做,我想各位不会有异议吧?”她说完,目光直勾勾盯着着在场众人,同时偷偷瞧了洛诗禾一眼。洛诗禾一言不发打量着众人,此时谁要是敢站出来挑事就是与洛英山庄过不去,洛英山庄有仇必报,日后必然会找机会老账新账一起算。
人往高处走,虽说在场有不少人对洛树云武林盟主之位颇有微词,欲有取而代之之意。话说回来,洛树云毕竟是武林中人公推的武林盟主,江湖上恪守武林规矩尊武林盟主号令的人不在少数,洛河图交到洛树云手中自然是情理当中的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讲不清楚,那就用拳头说话。人群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哼”一声一掌拍在桌上站起来喝道:“程庄主,当年你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咋们就把话说明白了吧,大伙都是为洛河图来的,你要是还想在关外过你息事宁人的太平日子,那就乖乖把洛河图交出来,要不然别怪大家出手硬夺。”
听完这话,除辛捷楚几人及铁枪会之人外,在场众人提起刀剑纷纷站起来虎视眈眈。程少度一指那汉子大喝道:“放肆,就凭你也配在大呼小叫,你当白驼宫是什么地方?”话音刚落,先是数十个白衣武士手持弯刀冲杀进来堵住大门,接着左右各冲出十余个弓箭手,手里的强弓硬弩拉满弦对准众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不了鱼死网破谁又怕了谁。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云鬼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哎,想好好吃端饭都不行。”
见形势紧张,史文天双手高高举起道:“大家听史某说一句。”说着,拱手对程不归道:“程庄主,还是那句话,咋们有话好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把洛河图拿出来,至于洛盟主那里,我等回去以后自然会去和洛盟主说明,绝不会坏了程洛两家的婚事,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阴司哈哈一声站起来道:“程兄,这位史兄说的是个好办法,你把洛河图交给大伙,大伙替你去向洛盟主解释清楚,我想,咋们这么多人,洛盟主不至于不给面子吧,至于聘礼的事,程兄不必担心,在场各门各派都出一份力凑出十万两银子送往洛英山庄,全当作为程兄的聘礼,等程世侄和洛侄女大婚之日,大伙还有厚礼相赠,程兄以为如何?”
这话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蓝月大怒道:“阴帮主,你当我白驼宫拿不出这十万两银子吗?用十万两银子就像从白驼宫买走洛河图,阴帮主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阴司大气,一指蓝月骂:“你……”还没骂出口并咬牙忍住拱手对程不归道:“程兄,在下是为了你好。”他一摆手道:“程兄,你好好看看今日的情形,你要是不肯交出洛河图,难免一场血战,到那时,多伤性命不说,你能保证白驼宫全身而退吗?”
眼下着急的人变成洛诗禾,她就怕程不归扛不住众人的威胁将洛河图交出去,要是那样的话,所有的努力岂不白费了。无奈在场之人信誓旦旦,对洛河图势在必得,以她一人之力做得了什么呢?洛树云远在长安,李香书生死未卜,梁肖月和陈道安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哪怕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和她商量对策也好过她一人在这里干着急。
安静片刻,程不归哈哈一笑拱手道:“诸位,不是程某不给大伙面子,程某实在是有苦衷,我既然答应以洛河图为聘礼,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还望各位见谅。”
柳集赞不屑呵呵冷笑道:“说来说去程庄主不就是不愿交出洛河图吗?”
阴司长叹一声道:“在下好言相劝,程兄既然执迷不悟,看来今日你我只能一较高下。”
乘次机会,楚天错帮腔道:“既然话不投机,咋们就按江湖规矩,谁的手段高明大伙就听谁的。”他冷冷一笑道:“想必这二十年程庄主也没闲着,你要是赢了在场所有英雄,大伙立刻离开采石城,日后绝不再提洛河图。”楚天错放眼看了在场众人一眼问道:“哪位英雄先来向程庄主讨教几招?”
人群中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道:“我来。”接着,人群中拨开一条道,一个瘦猴精干的人走出来对众人抱手道:“诸位见笑,在下先来向程庄主讨教一二。”那人走上前来对程不归一拱手道:“程庄主剑法高明,有幸与程庄主过招,望程庄主手下留情。”那人说着摆开架势,抓耳挠腮活脱脱就像一只猴子。
此为猴拳,别看那人身材瘦小,耍起拳脚来却如猿猴一般异常灵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见得猴拳有多大威力,只是江湖上会此拳术之人少之又少,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其招式变化,与之动起手来难免防不胜防。
程不归刚走出来,程少度一抬手将他拦住,恭恭敬敬拱手道:“爹,这等宵小之辈不用劳你动手,孩儿先和他过几招。”程不归退下去,程少度走上前拱手对来人道:“阁下先请。”
大家纷纷退开,就在兴头上时,史文天又出来捣乱道:“且慢,史某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严公子。”程少度与来人暂且停手,史文天走到严灼心面前道:“严公子,实不相瞒,大伙从中原就一直跟着你来到采石城,为了寻找洛河图的下落,有的人葬身大漠,有的人死于虎狼之口,还有的人死于争斗,在场没有哪个门派是没有死过人的,大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洛河图到底是谁劫走的?今日,你总该给大伙一个交代。”
众人一听,怒火全被点燃,高举刀剑大喊着要一个交代。严灼心看了众人一眼,他真是冤枉,没有谁逼着他们到采石城来,是他们自己愿来的,能怪得了谁?再瞧辛捷楚等人脸上都是忧虑,其实她们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严灼心还不忘看洛诗禾一眼,这个故事想必她更不愿错过。
严灼心最后望向程少依,程少依的目光中充满对他的信任,哪怕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的真相面前说谎,哪怕他知道在众人面前说谎后患无穷,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程少依。
为了把这个谎话说得更圆满,严灼心强颜欢笑道:“史大侠,你应该知道天玄阁的规矩,你想知道洛河图失踪的真相,我能得到什么?”
史文天大怒,指着严灼心喝道:“严灼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大家还可以认你这个朋友。”
众人对严灼心起了杀意,辛捷楚等人忧虑万分,阿彩更是心急如焚。严灼心想了想道:“各位应该知道,我严灼心是最识抬举的,既然各位那么想知道是谁抢走了洛河图,在下不妨告诉诸位。”大伙都在急着等他说出答案,严灼心反而停下来打量程不归一眼回头对众人道:“我知道各位恨不得将那个劫走洛河图的人碎尸万段,可惜呀……”他又停了下来。
众人急不可耐,人群中一人大骂道:“姓严的,你婆婆妈妈些什么呢?”
严灼心摇摇头“哎”一声道:“可惜,那个劫走洛河图的人各位是再也见不到咯。”
柳集赞骂道:“姓严的,你把话说清楚。”
严灼心走到柳集赞身边道:“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柳老前辈你干嘛那么急着想见他?”
众人一脸懵,你看我我看你肚子里的火气没地方撒。人群中并有人大骂道:“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接着,史文天大声问道:“到底是谁?”
严灼心早就想好对策,他走到程少依身边道:“是龙王。”
众人一阵议论之声,楚天错冷冰冰道:“严灼心,你撒谎。”
严灼心摆手道:“我的话各位都不信,那各位干嘛要问我呢?”
风灵镇的事在场众人都参与其中,回想起当日的事,如果洛河图是龙王劫走的,当时大伙怎么丝毫没有察觉?阴司问道:“这么说,在风灵镇的时候你已经拿到洛河图?”
严灼心道:“当然。”
阴司又问道:“这么说,杀龙王是你们商量好杀人灭口的?白羊城、白胡子也是你们胡乱编造出来的?”
严灼心答道:“阴帮主果然聪明,你猜的一点也没有错。”接着并解释道:“各位想想,在河西地面上,有胆子也有实力劫天下镖局镖的除了十二生肖帮以外还有什么人?实不相瞒,在风灵镇的时候在下就已经拿到洛河图,原本龙王不用死,可他运气实在不好落到鱼肠手中,这时候各位也出现了,以鱼肠和各位的手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什么都招出来,那在下不就惨了吗?在下可打不过各位,所以只好借这位兄台的手杀了龙王。”严灼心指向程少依。而后又道:“至于后来……纸里包不住火,从风灵镇到采石城这么远的路,各位聪明绝顶,在下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各位,无奈只好编个瞎话骗各位,其实洛河图在风灵镇的时候我已经交给严兄。”严灼心拱手笑道:“这一路上,让各位跟着我来回折腾,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说来就什么事情都解释得通了,众人忍气吞声都怪自己窝囊没有早点看穿严灼心的诡计。楚天错却不以为然道呵呵一声:“严灼心,你这话可不止一处破绽,楚某听闻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你怎么会杀龙王?其二,既然在风灵镇的时候你就把洛河图交给这位严姑娘,你干嘛还千里迢迢跑到采石城来?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众人又疑惑起来,严灼心道:“楚帮主你大概忘了,杀龙王的不是在下。”杀龙王的人是程少依,这是大伙亲眼所见,第一个疑问就算回答了。至于第二个疑问,严灼心道:“至于在下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采石城来,那只能怪各位对在下紧追不放,试想在下要是半道上并打道回府,以各位的聪明才智,一定不难想到在下已经找了洛河图,也不难想到在下已经把洛河图交给严兄,倘若半道上各位又把洛河图夺了去,在下岂不是功败垂成,天下镖局那几百口人的性命只怕就难保咯,至于为什么在风灵镇的时候就把洛河图交给严兄,因为在下知道严兄是白驼宫的人,各位的眼睛都盯着在下,把洛河图交给严兄不是要比带在自己身上更保险。”
这个瞎话编得天衣无缝深得程不归的欢心,从严灼心嘴里说出的话总比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让人信服。众江湖人士听后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严灼心。只是史文天有言在先,只要严灼心肯说出洛河图失踪的真相大家并不在追究,再加上严灼心手上有众人的秘密,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洛河图是武林至宝谁不想得到?燕十七、云鬼等人听后豁然开朗,细说起来一切在预料当中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只有辛捷楚忧心忡忡,她太了解严灼心,虽然严灼心已经尽力做到不露一丝马脚,但他骗不了自己,她心里清楚,严灼心一定是迫不得已才说这个谎,这就足以证明程不归包藏祸心。世上没有永恒的秘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谎。辛捷楚心中隐隐不安,未来在她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这件事就像一个火坑,当秘密被拆穿以后,严灼心该怎么办?辛捷楚心中一点没有底。
只听史文天哈哈大笑一声喝道:“好啊!好。”他对严灼心道:“严灼心,严公子,你给大伙演了一出好戏,佩服,佩服呀!”他狠狠看了严灼心一眼“哼”一声退了下去。
严灼心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今日之言必然会为日后埋下祸根。他一步步走入泥泞中难以自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要是置身事外不是皆大欢喜,可惜自己偏要做个好事者。他以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掌握别人的命运。事与愿违,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感到世间的一切变化无常,到头来他连自己在干什么也模糊不清。有一点他一直清晰的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代价,但愿结果不是那样残酷。
阴司忽然道:“程兄,既然今日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那就请程兄请出洛河图。”
程不归冲程少依使了个眼色,程少依点点头走出去,不一会折回,将那只装洛河图的木匣子交到程不归手中。程不归在众人眼前举起木匣子道:“各位,洛河图就在这个匣子当中,咋们有言在先,今日谁赢了谁取走这只木匣,要是程某赢了,各位绝不能再碰洛河图。”宝物就在眼前,令众人心潮起伏各有各的打算。程不归将木匣子高高抛弃,待木匣子落下之时,一掌打拍去,木匣子飞射出去,硬生生插在白驼宫高大的石墙上面。木击石而穿,众人惊叹于程不归内功之深厚,程不归道:“不过动手之前咋们事情说好,比武较量点到为止,谁要是伤人性命,就算谁输。”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程不归不忘他的假仁假义。凌空传来哈哈一阵狂笑,那声音如洪钟响亮,众人慌作一团四处查看。只听那人道:“比武较量就应该真刀真枪,刀剑无眼,有胆量出来比试的就别怕死,要是没那个本事,乘早滚得远远的,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是谁在场多数人都能听得出,洛诗禾喜出望外自言自语道:“白无常师叔……”
一条白影落下,白无常出现在众人面前笑呵呵对众人道:“各位英雄别来无恙,白某没有扫大家的兴吧?”说话的同时,梁肖月带着洛英山庄弟子从外面闯入来到白无常身边。
洛诗禾大喜过望,有白无常和梁肖月在此,洛英山庄就有说话的资格,不怕江湖中人不听话。洛诗禾奔向白无常道:“师叔,大师兄。”
见到洛诗禾,梁肖月颇感意外,一愣问道:“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白无常同时笑着道:“侄女,你爹让我来接应你,我一直在找你。”
洛诗禾十分委屈,指着程少依喝道:“就是她把我抓来的。”
既然是白驼宫的人所为,白无常就没有发火的理由,他呵呵笑着对程不归道:“程兄,我想这一定是场误会。”
白无常,此人是当年泰仁山庄灭门之仇的重要参与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年就是他和洛树云联手程不归最终败下阵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没有到和他算账的时候,程不归微微一笑拱手道:“多年不见,白兄威风不减当年,小女任性,还望白兄不要见怪。”
白无常哈哈笑道:“程兄过奖,你我马上就是女儿亲家,咋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想一定是诗禾有什么得罪令爱的地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件事就算了吧。”白无常是说客套话的行家里手,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好听的话,洛诗禾虽然委屈,但她分得清孰重孰轻,眼下联手程不归打发了在场众人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她和程少依之间的恩怨,来日方长。
白无常转身突然出手,他运足功力一脚踢在眼前石桌上,千斤之力震得石桌往前滑去,紧接着,他人影一闪左右突进,用内力将另外三张震起,但见石桌上的盘子、瓶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啪”一声巨响,四张石桌聚在一起拼凑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高台。白无常脚尖一顶稳当当落在石桌上,得意的对众人呵呵笑道:“让诸位见笑了。”那石桌每一张少说有上百来斤,他轻轻一推四张石桌就聚在一起,足见此人内功深不可测。众人震惊之余,白无常一如既往笑着道:“虽说咋们是多年的朋友,可毕竟各为其主,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洛河图是程兄给洛英山庄的聘礼,那就不能让各位夺了去,要不然洛英山庄的面子何在,兄弟我回去也不好向洛盟主交代,还望各位见谅,哪位朋友要是有兴趣上来和兄弟我玩玩,兄弟我舍命陪。”
别看白无常脸上笑嘻嘻的,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只见白无常死死盯着那瘦猴,那瘦猴心里清楚,和程不归动手输了也就输了,程不归不但不会取他性命,江湖中人还会记他一功,不管最后是谁夺到洛河图都不会忘了给他的分一杯羹。眼下白无常站了出来,事情就变得大不一样,要是动起手来,肯定性命不保。
那瘦猴吓得脸色铁青一步步往后退,他原本想钻个空子,现在后悔莫及,支支吾吾道:“白......白大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白大侠赎罪……”那人两腿发软,不自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无常毫不留情笑道:“江湖中人说一不二,说好一较高下,怎么能临阵退缩呢?”那人见白无常不肯罢手,站起来拔腿就跑。白无常运足功力握紧拳头,一招隔空击物,那人胸前的衣服涨破一个窟窿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白无常却哈哈一声拱手对众人道:“见笑见笑。”之后,见众人许久不说话,白无常拍拍胸脯道:“既然各位那么客气,洛河图兄弟我就笑纳了。”
白无常四下打量一番,众人还是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许,白无常刚要从桌子上下来,背后一人大喝道:“且慢。”
白无常转头一看是史文天,并道:“史兄有何指教?兄弟洗耳恭听。”
史文天一跃落到桌面上与白无常对峙,长剑一提道:“白兄拳法高明,史某不才想要讨教几招,请白兄指教。”
白无常一听哈哈笑道:“史大侠剑法高明,兄弟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再说,要是兄弟侥幸赢了史大侠,岂不是有辱史大侠的英明。”
史文天越听越气,长剑一指白无常,剑鞘朝白无常飞去,史文天大喝一声道:“废话少说,出招吧。”说罢,一剑刺向白无常。
白无常身材圆润,却一点也不笨拙,他轻轻一躲并避开飞来的剑鞘,一回头,见史文天手中的铁剑已朝他喉咙刺来,白无常转身一躲,长剑擦着他的喉咙而过,再多一寸必定一剑封喉。先发制人,后发为人所制,史文天抢先出招,看似占了上风,其实正中白无常下怀,白无常人称笑里藏刀,后发制人是他的拿手好戏。史文天见白无常准备不及,一心想取白无常性命,他势在必得直取白无常要害,下盘并露出破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无常岂能错过,他一弯腰重拳击向史文天腹部。史文天方才知道上了当,仓促接招的人反而成了他,无奈之下运足功力于左掌硬接白无常重拳。白无常稳扎稳打这招使出全身内力,史文天踉踉跄跄往后退,石桌拼凑起来就那么大的地方,他脚下不慎并倒了回去。史文天深知从石桌上面掉下去他就输了,从此以后就别想再去和别人争夺洛河图。无论如何绝不能输,从石桌上掉下去的同时,史文天灵机一动,铁剑在手中一转一剑刺在地上,皆着铁剑支撑,他这才勉强没有从石桌上掉下来。
史文天这招固然能化解一时危机,其实冒着巨大风险,白无常见缝插针,一招没有将史文天打倒,并飞起一脚踢向史文天,势必要将史文天从石桌上面逼下去。吃了一次亏,这回史文天也学乖了,不敢轻敌,他使出一招鲤鱼翻身避开白无常的攻势,一跃而起落在石桌上。白无常早料到史文天有后手,不等史文天站稳,使出致命一招单掌劈向史文天胸前。这招石破天惊风驰电掣,史文天避之不及,为保性命,只好横剑在胸前一拦。白无常重重一掌打在史文天胸前,将史文天震得飞出五仗外摔在另一张石桌上,石桌上的酒肉全洒在史文天身上狼狈不堪。史文天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哪还有脸留在此地,他将铁剑往地上一摔气冲冲闯出去。
要说史文天并非学艺不精,怪只怪他急功近利给了白无常机会,要不然,以他的武功,就算会输给白无常,也不至于输得真难看。
局势不明,程不归和白无常联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此地离中原千里之外,就算得到洛河图,千里大漠怎么走出去?柳集赞凑到阴司耳旁轻声道:“帮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存实力要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阴司一想拱手对白无常道:“白兄,洛河图你拿走吧。”说罢,转头对程不归道:“程兄,在下告辞,后会有期。”于是,铁枪会门下之人一哄而散。
史文天大败而走,阴司一走了之,楚天错更显势单力薄,留此毫无意义。楚天错分别看了程不归和白无常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如此一来,铁枪会、黄河帮两大门派都走了,在场其余江湖中人纵使千般不甘,只能恨恨离去,白驼宫只剩下辛捷楚等人和洛英山庄白无常及门下。
待人都离开之后,程不归道:“少度,你去把洛河图取来。”程少度得命去把装洛河图的木匣子取来交给程不归,程不归双手捧到洛诗禾面前笑道:“洛家侄女,这洛河图你拿走吧,有白兄护送,我想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洛诗禾伸手接过来反问道:“程世伯,这洛河图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你不会骗侄女吧?”
程不归答道:“是真是假你拿回去后洛兄一看并知。”接着,对白无常道:“白兄,洛河图程某已经交到洛侄女手中,请白兄转告洛兄,三个月后,程某准时派人到洛英山庄迎娶洛侄女。”
洛河图已经到手,大功告成,白无常心中暗喜道:“我一定转告洛兄。”
白驼宫这个地方洛诗禾一刻不想再待下去,她收起木匣子转身冷冷道:“师叔,大师兄,我们走。”
二人对程不归等人一拱手紧跟在身后,没走几步,程少依并道:“嫂子,这么快就急着走吗?怎么不再多住几天?”
洛诗禾大气不已,她好像忘记什么,要不是程少依挑衅,她还记不起。于是,洛诗禾转身盯着程少依道:“李香书李大哥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可伶她时时刻刻忘不了李香书,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知怎么回事,就好像洛诗禾一个傻瓜。谁叫她做事那么可恶,没人愿意告诉她真相,就让她自己去尝苦果好了。
程少依眉头紧锁答道:“你说他呀,他和别的女人跑了。”洛诗禾当然不会相信程少依的话,只不过她嫉妒心太强,这话还是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接着,洛英山庄的人全都离去,白驼宫空旷下来。辛捷楚一干人相约来到程不归等人面前,燕十七拱手道:“多谢程庄主盛情款待,既然大家都走了,云兄和在下并告辞了。”
程不归对燕十七等人颇有好感,并道:“今日扫了各位的兴,各位何不在此多留几日,好让程某金尽地主之谊?”
云鬼哈哈大笑一声道:“程庄主的好意在下先领了,不敢再劳烦程庄主。”他看了辛捷楚、阿彩、针英、启庄一眼道:“至于几位姑娘,不知是否愿意多留几天?”
程不归也看了四人一眼道:“难得到关外来一次,辛老板,程某还有些要事想和严公子商议,你和阿彩姑娘不妨多留几日。”又道:“针英、启庄二位姑娘,程某和庞夫人是故交,程某要是怠慢了两位,只怕老夫人是要怪罪的,二位不如也多留几日。”
针英姐妹互看一眼,针英拱手道:“程庄主不必客气,我们姐妹也有些要是要办,他日有空,定登门拜访。”
两姐妹望向辛捷楚,启庄道:“辛姐姐,严兄在这里,不如你就在此多留几日吧。”
云鬼也劝道:“启庄姑娘说的对,如今洛河图失踪的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辛老板你和严兄是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
这话叫程少依和阿彩喜忧参半,辛捷楚看了程少依一眼,又看阿彩一眼,真相大白恐怕不必,她当然想留下,她也知道严灼心希望她留下来,可是……。
辛捷楚苦笑道:“不了……”并拱手对程不归道:“程庄主,后会有期。”她深情的看了严灼心一眼与阿彩、燕十七、云鬼及针英两姐妹一起离开。有些话她不便开口,希望严灼心能看懂她的眼神,采石城是是非之地,她在白驼宫外面等他,希望他早点离开,她们一起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