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画,忙抬头问道:“苏乐师还有其它话吗?
凤飞飞摇头,他只再三交待要我一定亲手将画交到王爷手里。
窦煜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说道:“多谢苏夫人。
凤飞飞讶异,她没有看过画,不过看样子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而且夫君应该也是清楚的。
只是既然他们都没有说明,那应该也是她一个女子所不能为的,凤飞飞想到此,便抑制住了心中的好奇。
她顿了一下转而问道:“王爷,请问……我能去看看茉莉吗?
当然可以,窦煜说完又淡淡的补了一句道:“往后你随时看她都可以。
凤飞飞不解,但是有许久没见朱茉莉了,她急于知道她的现状,便也不多问什么,在得到允许之后忙行了礼就朝东院而去。
凤飞飞走后,窦煜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当他拿下手的时候发现手心有一滩暗红的血,触目惊心。
朱茉莉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拄着拐杖刚走出房门,见冷言和丹阳都来了。
王妃,您真要走啊。丹阳有些不舍的说道,虽然和朱茉莉相处的时候比较短,但是她却从没有打骂过她,即便在她最初做得并没有令她满意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本也没想过回王俯。朱茉莉笑了笑,若不是知道因为自己一时轻信了他人,才亲手给窦煜带来了不必要的危险,她也是不会再踏进王俯的。
如今兰儿已死,危险解除,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再说窦煜心爱的女人是死在她的手里,他没有让她陪葬已经算是万幸。
丹阳,你有一手好医术,留在王俯实在有些可惜,如果……你能出去开医馆,将会是凤宇国第一家女医馆,相信会解决不少女子的难题。
经朱茉莉一提点,丹阳眼前一亮,多谢王妃提点,如果王爷准我出俯,我一定去开。
朱茉莉浅笑着看向冷言,说道:“我走了,就由冷侍卫送我出俯吧。
是。
冷言帮朱茉莉拿过包袱,同她一起走出东院。
朱茉莉边一瘸一拐的缓缓走着,边从袖子里拿出冷语留下的‘百毒册’,说道:“这上面的东西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可是……我好像没有学习飞针术的天份,以后我会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相信这
部百毒册应该是用不上了,还是由你留着吧。
冷言接过百毒册,欲言又止了许久,终于抬头道:“王妃,其实王爷他……
茉莉。
凤飞飞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冷言的话,他退到了朱茉莉身后朝走来的凤飞飞微微低头,苏夫人好。
凤飞飞飞快的走到了朱茉莉的面前,向冷言点头,你好。
说完她看向朱茉莉,一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要出门吗?
朱茉莉点头,我要走了,正打算去告诉你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找楚王有点事,想着好久都没见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对了,你说你要走?走去哪?
嗯……暂时还不知道。
凤飞飞一愣,一把抓住朱茉莉的手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在楚王俯住了?你要搬出去?
对。朱茉莉点头。
为什么啊,凤飞飞不解,怎么在这里呆的好好的又要走啊,你腿还没好呢,你一个人搬出去,谁照顾你啊?
我会试着一个人生活,自力更生,我想……应该没问题的。朱茉莉说道,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一个人生活?凤飞飞越加激动起来,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男人又欺负你了,nnd,他这算什么意思?好不容易你才回来,而且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要赶你出去?不行,我得问问他去,我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良心。
凤飞飞激动的说完转身就要走,朱茉莉大声道:“不必去了。
为什么啊。
朱茉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没有赶我,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自己要走?凤飞飞更加不解,茉莉,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可是楚王妃哎,你想把你的位置白白的拱手让人吗?更何况,你现在……
人总是要学会自立的,朱茉莉打断凤飞飞的话,没有谁会一辈子呆在哪个人的身边照顾他,我不想等某一天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活不下去,我虽然断了一条腿,可是我还有另一条腿和一双手。
茉莉,你要想清楚啊。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朱茉莉说完从冷言手里拿过包袱,又转向凤飞飞道:“你的事办完了吗?
凤飞飞愣愣的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吧。她说着转向冷言,谢谢你来送我。
冷言叹了口气,朝朱小拱手拜下,王妃……多保重。
看着朱茉莉逐渐远去的背影,冷言的眼中透过一丝怅然,其实他想说王爷应该是不想让她走的,因为有几次他听到王爷午夜梦回乍醒之时喊的是王妃的名字,兰若儿留在他心中的阴影正在一点点淡去,只是他目前还不自知罢了。
二人走出王俯,朱茉莉忍不住回头看去。
大门还是原来的大门,只是门上的匾额不再是当初的匾额,就如人心,人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心不再一样。
如果舍不得呢……还可以再走进去啊。凤飞飞在一旁故意提醒道。
朱茉莉回过神,谁舍不得呢?只是随便看看,她说着回过头道:“走吧。
你想好了要去哪?
朱茉莉一时惆怅。
凤飞飞故意叹气道:“哎,要是没地方可去呢,就暂时到我那去吧。
正有此意。朱茉莉一笑,听说……你夫君半个月才能回来看你一次,你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做伴好了。
美的你,还勉为其难呢,就你会说。
……
王爷,她已经走了。冷言来到窦煜的卧房禀告道。
朝廷的通缉令都已经撤了吧。窦煜问。
冷言点头,已经全部撤销。
兰夫人的尸体……冷言说完又问。
窦煜沉默了许久,才道:“发布出去,兰国公遗孤已病逝。
是。
小安子。
冷言走后,窦煜叫来小安子。
王爷,有何吩咐?
将本王的朝服拿来,本王今日要入宫。
王爷,您的身体……小安子有些担忧道,他家王爷昨晚突然昏倒,今早才醒来,现在马上就要入宫,恐怕有些吃不消啊。
窦煜抬手打断道:“本王无碍。
每次只要窦煜决定的事,他们是无法阻拦的,于是小安子也识趣的不再多言,只依言将朝服拿来替窦煜穿上。
临出门时,小安子又捧来一盒小药丸,王爷,带着这个,万一要是咳嗽的时候,吃一粒就可镇咳。
嗯。窦煜将药盒带到身上,又整理了一番便走出门去。
乐宫局里,苏子离手握着箫,却无心去看面前的乐谱,只胡乱的吹奏着。
因为今天流云宫破天荒的没有来召乐工前去表演,他们这帮乐工虽然落得清闲,但他的心里却隐隐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毫无章法和节奏的乐声影响了其他乐工的练习,周围的乐工都逐渐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看向苏子离。
苏子离正思索着,忽然觉得乐声单调下来,他回过神,乐宫局的尹掌乐已经满脸不悦的站在了他面前,这尹掌乐乃是上次云妃逼迫他与之比试琴技的那个女子。
苏子离,你怎么回事。尹掌乐敲着他的乐谱指责道:“昨天你表演不用心,差点害得整个乐宫局受牵连,今天你又胡乱吹出这些不成调的噪音来影响其他乐工练习,你要是实在觉得呆在乐宫局降低了你的身份,你大可以向云妃娘娘请辞。
请辞,要是他能,早这样干了。
苏子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只从乐谱上掠过一眼,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吹箫。
他还是没有照着乐谱上的曲调,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安静了,因为这是苏子离的即兴创作,曲调起初空灵而舒畅,但渐渐的变得悠远悲凉,最终在沧桑而深沉之中收尾。
一曲下来,仿佛历尽沧桑,道尽世间万千,叫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难以自拔,最后又一切归为平静,让人无限感慨。
乐声渐消,尹掌乐愣神之下突然想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目光中迸出了新的充满活力的火焰,她立即拿来纸笔,凭借着刚才的记忆将曲谱写了出来。
最后在结尾处写了两个字,《沧桑》。
合上曲谱,尹掌乐起身,用赞赏的目光看向苏子离,苏乐师,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苏子离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伸手将她手中的乐谱拿了过来,‘嘶’的一声,乐谱应声撕裂。
尹掌乐一惊,但还来不及阻止,乐谱已经被撕址成无数块。
苏子离,你……
沧桑只在生命的回归之后,我们每个人对它的理解都不会一样,记下来毫无意义。
苏子离拿着箫转身离去,他的沧桑并不在此时……
窦煜的车刚到宫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小安子伸出脖子对守卫亮了亮牌子道:“楚王要进宫,快放行。
请楚王恕罪,皇上已下令,现在禁止一切宫外之人入宫。
窦煜探出头来,连本王也不行吗?
这是皇上的命令。守卫再次强调。
窦煜见那些守卫都十分面生,心下暗道不妙,窦承衍已经逐渐控制整个皇宫了。
混账东西,什么皇上的命令,睁大你们的狗眼,楚王可是皇上的二皇子。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娇脆的喝声。
窦煜闻声望去,见那来人竟然是上官宛盈。
郡主。守卫向上官宛盈行礼。
王爷,快进来吧,皇后正等着您呢。
母后?
窦煜一阵狐疑,但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也没再犹豫,随上官宛盈一同入了内宫。
不过却对刚才的事有些耿耿于怀,那些守卫对上官宛盈的态度可比对他这个楚王还要来得恭敬,按说他这个王爷可比她那个郡主的身份要高出许多,不过上官宛盈是窦承衍的未婚妻,看来那帮人是窦承衍的人无疑。
上官宛盈将窦煜带到了凤仪宫外便转身离去,窦煜犹豫了一下向里面走去。
才到凤仪宫外的院子,窦煜就微微惊讶了,这宫外满地落叶无人清扫,有些荒凉冷清,一点也没有皇后寝宫该有了气派。
他步入寝殿,赫然见皇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床榻上。
春晓见窦煜突然来了,一副见鬼的样子,再待看清来人,不禁喜上眉梢,忙道:“娘娘,二殿下来了,二殿下来了。
皇后闻声,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果见窦煜站在寝殿外。
她有些吃力但却迫切似的朝窦煜伸出手,煜儿,煜儿……
见皇后此番模样,窦煜终于抬步走到床榻前,握住皇后的手,母后,是儿臣来了。
煜儿……皇后突然泪眼磅礴,你刚才……叫我母后了?
窦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别过头问春晓道:“母后是怎么了?
春晓抹着泪道:“皇上近日一直沉沦在歌舞当中不理政事,四五天前娘娘第四次去劝皇上,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有听,反而下令将娘娘杖刑三十,并将娘娘禁足。
杖刑三十?窦煜一惊,这是十分残酷的刑罚,杖刑二十的时候受罚者不死也会被打断骨头,所以宫中极少用这种刑罚,除非是对那些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宫奴才会使用,现在竟然将一国之后杖刑三十,不说这是何等之辱,就说皇后已经年逾四十,怎么能吃得消。
本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春晓已经泣涕连连,现在云妃把持整个后宫大权,宫里的消息难以传出去,杖刑是秘密执行的,宫里其它人只知道皇后被禁足,所以现在太医也请不了,王爷,您快救救皇后吧。
皇后艰难的摇了摇头,煜儿,本宫怕是活不成了,本宫有些要紧的话要对你说,她说着又对春晓道:“春晓,你到外面守着。
是。
待春晓出去以后,皇后有些吃力的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
她交到窦煜的手里,说道:“这块玉牌可以调动红衣军,是皇上登基之初赠给本宫的礼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储备力量。
窦煜看着那块玉牌,外面的人都以为红衣军只有皇上才可以调动,但他早就知道现在的红衣军真正的主人是皇后。
看到窦煜的犹豫,皇后淡笑了一下道:“煜儿,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当年确实是母后指使红衣军扮作黑衣人将兰俯灭门,之后又是母后让负责调查此案的上官鹄随便找了几个草蔻做替死鬼。
随着皇后的话,窦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的事。
那年他已经十三岁,那天正是前年兰俯惨案发生的同一日,他的心情极其低落,于是假装生病没去上课,便早早的回寝宫去,才走到殿外,见皇后和春晓两人抱着一些被褥和衣物进到他的殿里。
为了不被皇后发现他逃课,就躲了起来,但却听到了令他震惊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