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江提了个花布包袱,走进琼玖堂古董店。管事的老陆二话没说,客客气气地领着他走进后院,来到白小姐的房里。
“白小姐好,”方江笑容满面,把手里的包袱解开,露出里面一叠光鲜亮丽的布料,“您看,我给您挑了块水绿色丝绸面料,若做成旗袍,与白小姐清秀淡雅的格调正能搭配。”
“哎哟,谢谢方先生。这几天,老是不见你回话,我们都着急了。那批铜钱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啊。”白小姐脸上冲着方江嫣然一笑。
“铜钱嘛,”方江坐在椅子上,慢慢腾腾地说:“不急。”
“哎哟,你还卖起关子来了。放心,我们肯出钱,你们这些生意人啊,就会囤积居奇,哄抬市价。”
方江仰头一笑,“白小姐误会了。我是诚心与贵商行合作的。只不过我的朋友有些疑虑。您放心,我正在做他的工作。而且,我还打算与贵行长期合作,以后长期来往于宁汉之间,咱们共同携手发财。”
“是吗?那可好了。”白小姐瞟了方江一眼,“这么说,您是还有其它的货物吧?”
“聪明,”方江点头赞叹,“久闻白小姐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果然诚不我欺。这样,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最近有一批布料,准备出手,只是现在石山城里,门路尚不熟悉,行情嘛,还得再观望一下。白小姐,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说吧。”
“是这样,俗话说,一个朋友三个帮,咱们做生意的,没人帮衬,寸步难行,尤其现在是战争时期,要想打通财路,必得贵人相助。我想,摆一桌酒席,把咱们石山城里的头面人物,请来喝一回酒,大家见个面,尤其是官面上的朋友,如果能认识认识,那对我以后跑这边的生意,用处可就大了。我听说……咱们这里的特工站长,正管着地面上治安警务,比警察局还要位高权重,若能请动他们,咱们可就有靠山了。”
“嗯,这个嘛,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如雪只是一介女流,怕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方江哈哈一笑,“白小姐何必过谦?区区石山,您只要裙裾一移,那就是脚面水——平趟,放眼宁汉商路,一提白如雪小姐的名头,那就是响当当的硬通货,方某这场生意,就拜托您代为周旋了。”他说着站起身来,两手一抱拳。
“嗯,好吧,你容我商量商量。不过方先生,那批铜钱……”
“您放心,方某说话算话。”
从琼玖堂回来,方江和老夏在袁将军庙里碰头。通过几次行动,方江发现老夏见闻广博,头脑灵活,是个难得的将才,只是因为战火导致家庭变故,遭遇意外之灾,这才落魄成为乞丐。
“如果,白如雪不真心帮我,那还有别的路子没有?”方江吸着烟,皱起眉头。他在手上摆弄着那枚“大顺通宝”制钱,“我现在担心,这些制钱的吸引力,到底够不够份量,能不能把这些人的馋虫子给钓出来,因此,还得多准备几套方案。”
“我看没问题,”老夏满有信心,“白如雪眼里能看见的,只有钱财,眼看着就能到手的巨利,她能放弃?这个女人是张剥皮的情妇,靠着张剥皮的财势讨生活,但她并不傻,一定明白张剥皮早晚是靠不住的,‘露水夫妻不长久’是古来规律,尤其是眼下战乱频繁,局势一日三变,把自己拴在谁的裤腰带上,都靠不住。只有把钱抓在手里,才最保险。在她的眼里,人和人都是互相利用,现在张剥皮还有利用价值,正是不用白不用,利用别人为自己谋利,正是白小姐之流的最大本性。”
“嗯。”
小泥猴笑嘻嘻地跑进来,“老夏,老方,东西都埋藏好了。哎呀呀,咱们从来可没发过这么大的财,除了那么多布匹,还有食盐、洋火、药材,还有一箱子银元,藏在好几处了。这下发了大财了。”
“我警告你,”老夏指点着他说:“小泥猴,那些财物可不是咱们的,谁也不许乱动。”
“我知道,乔淮的贼赃,用于公干,花在抗日上。我现在是抗日军人,哪会这点事情都不懂,你别把人瞧扁了。”
小泥猴满脸严肃的模样,把老夏和方江都给逗笑了。这座袁将军庙,方江按照军事标准进行了改造,新设了哨位、射击孔,水塘边挖掘了阻击阵地。丁义和牛娃子闲暇时便对乞丐们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乞丐们吃穿生活都改善了,拿起枪支练习打仗,个个心气非常高涨,成了一支士气高昂的小部队。
担任监视任务的游老三回来了,他带来了城内的新消息,“张剥皮府上,又摆宴席请客了,我们看见高大麻子,还有县党部的米书记长,带着护兵,耀武扬威地进了张府。另外,赴宴的还有几个乡绅,张府从酒楼订的海鲜宴,从早晨一直就忙活。大门口还挂了红灯笼。”
高大麻子,正是方江等人此行刺杀的主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