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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义、常国伟,带着两个士兵,赶着一辆马车,装载了枪支弹药,耀武扬威地进了木城。
木城处在一个山谷间的洼地里,破破烂烂,跟个大镇子也差不多少,既没有城墙城门,也没有防御工事,因为根本没用,若有敌人来攻,只消在四面山坡上射击,立刻便可破城,实在是无法防守的死地,因此驻军才扎营在城外。
保安团的蒋未候团长,是个矮矮胖胖,圆头秃顶的圆球,穿了一身古铜色团花绸子长衫,一副乡绅模样,他见到丁义和常国伟,象乡下土财主那样抱拳拱手,“二位长官,是师部派来的吧,请问如何称呼?”
“不是,”丁义穿的是那件“特务”服装,头上戴着日本战斗帽,斜背着盒子枪,他凑近蒋未候的大圆脑袋,“我们俩,是南京特工部派来的。”
“哦?”蒋未候翻了翻皮皮,有些没弄明白。丁义笑嘻嘻地拍拍他肉乎乎的肩膀,解释道:“是这么回事,蒋团长,我们俩是去十家镇师部,办一些公务,正赶上师部派车给你运送弹药,我们就一起赶过来了。”他拿出自己的“特务证”给蒋未候看,“看,这是兄弟的证件。”
“哎哟,那还看个什么嘛,“蒋未候亲热地也拍拍丁义的肩膀,既然是南京来的贵客,证明瞧得起我老蒋。别客气,呆会咱们去醉仙楼,喝上两杯,朋友嘛,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他瞅瞅送弹药的两个士兵,眨眨眼睛,没发现自己派过去的保安团员,那士兵对他行了个军礼,“蒋团长,您手下送信的弟兄,在镇外遇到土匪截击,不幸殉职,钱主任让我们向您报告一声。”
“哦,死了啊,那……死就死了吧。”
满车崭新的步枪、手榴弹、子弹,让蒋未候心花怒放,哪里还会去管一个“殉职”的士兵?他抓起一支蓝汪汪的七九步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枪械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他满意地咧开大嘴,“好枪,好货,七九枪威力大,胜过汉阳造,比日本人的三八枪也强,这家伙,一枪打上去,就是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嘿嘿,师部的长官们,对咱们保安团,还是相当看重的嘛。哈哈。”
“蒋团长,”丁义上前奉承道:“这回在师部,跟钱主任闲聊,据他讲,附近百里地面上,您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是首屈一指,有才有德,颇有古代诸葛亮的风范。”
这句马屁,把蒋未候拍舒服了,仰起粗脖子,哈哈大笑,“不敢当,钱主任看得起兄弟,愧不敢当。两位请,到舍下喝杯茶,休息片刻,中午在醉仙楼,咱们一醉方休。”
丁义和许群跟着蒋未候,来到他的宅院里,蒋家大宅算是城里的豪华宅弟,高墙门楼,青堂瓦舍,丁义边走边拍马屁,“蒋兄原来是富贵世家,祖上一定是中过状元,做过宰相,以蒋团长的才干,不用说,现在蜗居木城,只不过是龙潜水底,虎卧深山,将来定会大展宏图,举世震惊。”
“唔……老弟谬赞,谬赞。哈哈哈。”蒋未候被丁义拍得晕晕乎乎。
转过墙角,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绸衫的年轻人,二三十岁年纪,瘦削的水蛇腰,梳着中分头,上衣袋里露出银色怀表链子,身上斜背着一只德国造大镜面盒子枪。蒋未候介绍说:“这是我们自卫团的副团长,也是我的本家兄弟,蒋二有。二有,来见过南京来的长官,特……特工……”他将丁义等人的职位之类给忘记了。
“特工总部。”丁义微笑着重复道:“我们是特工总部派来,执行公干,蒋副团长好。”
“哎哟,特务啊,”蒋二有眼睛里却一下闪出光彩来,上前躬着虾米腰抱拳拱手,张开大嘴嘻嘻地笑,“长官好,我最佩服的,便是特务了,嘿,化装侦察,秘密逮捕,真刺激呀,喂,长官,能不能让我也去参加你们特工总部?”
“二有,”蒋未候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客人面前,注意说话分寸。”
“嘻嘻,”
进入客厅里,蒋二有异常热情,亲自沏茶倒水,伺前伺后,不住询问,南京有什么花花世界呀,南京的姑娘漂亮不漂亮呀,日本皇军有什么新举动呀……惹得蒋未候一劲呵斥他,“二有,注意说话分寸。”
他让蒋二有注意分寸,可是坐在椅子上,蒋未候自己却晃荡着二郎腿,一会拿着牙签剔牙,一会抠鼻孔,满身的粗俗无赖相,看得常国伟直皱眉。丁义赶紧悄悄冲常国伟使眼然,继续给蒋未候灌迷魂汤,“蒋兄,我来的时候,捎带着看了看咱们这一带的地形,木城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四周群山环绕,就象一条巨龙,围绕着一枚巨大的元宝。蒋兄,这是要出贵人的征兆呀……”
“哟,是吗?”蒋未候来了兴起,睁大了细长的小眯缝眼。
“绝对没错,”丁义一本正经,“巨龙绕元宝,主大富大贵,蒋兄,值此乱世,英雄辈出,机会若是抓住了,将来那可是贵不可言哪……”
“哈哈哈。”蒋未候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看看蒋未候晕晕乎乎,快要找不着北了,丁义话题一转,“蒋兄,我们哥俩此来,有一项秘密任务,还望蒋团长,还有蒋副团长鼎力相助。”
“没说的,请讲。”
“有这么一件事,在咱们木城附近,我们侦察到有一批秘密埋藏的财宝……”
“嗯?”蒋家兄弟俩,同时象猫一样竖起了耳朵。
“财宝嘛,数量很多,到底有多少,还不清楚,据说是埋藏在城外铁山脚下,一个秘密的地方,上峰侦察到此事,派我们俩前来侦破此案,起出财宝。蒋兄,这件事……”
“喂喂喂,”蒋二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什么样的财宝?是金元券,还是袁大头?要不就是金条大黄鱼?在哪里?”他象绿豆似的小眼睛差点鼓出眼眶来,满脸垂涎之色。
“二有,注意分寸。”
“这个嘛,具体数量和种类,还有待侦察。如果真能把财宝起获出来,蒋兄,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对半平分。当然了,你们蒋家是大家望族,肯定是不在乎这点荤腥的……”
“不不不,”蒋二有赶紧摇螳螂似的脑袋,“谁还嫌钱多呀,丁老兄,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跟着你们去找财宝,怎么样?”
“二有,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