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着保安团士兵的服装,从木城出来,催马扬鞭,向十家镇驰去。ww.la身后背着的一支盒子枪,随着马匹奔跑,一起一伏地颠覆。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布包袱,包袱里装着一只精致的黄杨木盒。盒子里是一幅古画。就是从黄花观里得到的那幅《送子观音图》。
马匹从深秋的原野上跑过,惊起阵阵飞鸟,趟起一溜烟尘。黄绿相间的丘陵田野,苍茫辽阔,与天相接,纵马飞驰,让人有一种激昂天地,任行寰宇的畅快淋漓之感。
他背着这张图,去做什么呢?
原来,郝大富和阿混,从黄花观把荣嫂给救出来之后,得到了这张《送子观音图》,当时荣嫂羞愤交织,既有活下来的激动,又有身受污辱的委屈,心事一了,便产生了轻生念头。
郝大富当机立断,对荣嫂说:“我们有秘密任务,需要你帮忙。”一下子将荣嫂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了别处。她的命是郝大富和阿混救的,当时便说:“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拼了这条命去做,就是了。”
“这座黄花山下,是木城,荣嫂,你现在跟着我们,去城里找一户姓常的人家,办一件要紧事,这事需要保密,荣嫂,你先在那里住下来,我慢慢把要做的事告诉你。”
“好。”
郝大富说的“姓常的人家”,是常国伟的父母,老两口搬离胡坎后,便居住在木城。当下郝大富、阿混带着荣嫂,来到常老家中,由常国伟安排,让荣嫂暂时居住在这儿。
“大哥,”荣嫂问郝大富,“你们是队伍上的?”
“这事,你得保密,”郝大富认真地说:“对别人,只能说我们是老百姓。”
“好的,我懂。”
丁义悄悄来到常家,和阿混、郝大富等人商议,怎么把十家镇师部里的钱主任,给杀掉。
商量来商量去,制定出一个“请客送礼”的行动计划。
丁义笑嘻嘻地荣嫂说:“你不是会炒茶吗?这么着,我找点茶叶,你给我重新炒一遍,加上毒药,炒成毒茶,要求是颜色鲜亮,气味芬芳,既没异状,又没异味儿,让喝茶的行家一看,哇,这是顶级好茶叶,喝起来喷喷香……行吗?”
“没问题。”荣嫂对这桩差事,信心十足。
就这样,丁义骑了高头大马,背了荣嫂炒制的“顶级香茶”,还有那幅经过精心包装的《送子观音图》,直奔十家镇。
一路疾驰,快马象一阵风,驰进十家镇驻军的师部政训处里。丁义和马匹,都跑得满身是汗,满身是土,他背着包袱,拿军帽擦着汗,向政训处的哨兵立正报告:“木城保安团,团部警卫班长丁大义,奉蒋团长之命,拜见钱主任。”
“要是送信,放下就行了。”哨兵对一个地方保安团的士兵,一副爱睬不睬的模样。
“嘻嘻,”丁义嘻皮笑脸,“老兄,我们有机密事情,需要向主任亲自报告。”他把身后背着的包袱拿下来,一捋包袱皮,露出里面锃亮的黄色木盒,“您看,这是主任亲自要的东西,事关重大,得向钱主任面呈。”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掌挡在嘴边,凑近哨兵的耳朵,小声说:“老兄,秘密呀……”
“去去去,”哨兵厌烦地躲开他,“搞什么鬼。你等着,我跟班长报告去。”
警卫班长走出来,把丁义给领了进去,一脸傲慢对他说:“主任正在开会,你要有什么重要事,就跟我说吧。”
“是,”丁义察颜观色,笑嘻嘻地从腰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班长的手里,班长的脸色立刻温和下来。
丁义一边在心里暗骂:“没成色的王八蛋。”一边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拿出那个精致漂亮的黄色木盒,打开,盒子里垫着一层黄绸子底衬,上面躺着一幅淡黄色的宣纸古画。
“班长,是这回么事,我们蒋团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这张传世名画,特意命我送到主任这里。主任是有名的当代大儒,自然会识货。另外,这画上有一个重大秘密……”
“你等等,”班长没听完,便打断了丁义的话,“古董啊,主任就喜欢这口。还有秘密?你还是亲自跟主任说吧。”
“是。”
时候不大,钱主任回来了,他见到丁义,眼睛在镜片后面眨了眨,“又是你啊,有事吗?”
“是,”丁义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报告主任,蒋团长得到了一幅传世名画,据说是夏朝的周文王画的,特别珍贵,画上还有重大秘密,我们团长拿不准,特意命我送到主任这里,请您亲自鉴赏。”
钱主任已经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黄杨木盒。
他是文职出身,对于古董字画,一向有特殊爱好,值此乱世,也趁着战争,利用手中的权利,巧取豪夺,搜罗了好多精品。他曾经说过:“现在,中国快亡了,将来,从世界地图上,就有可能找不到中国了,那么中国哪儿去了呢?到那个时候,这些字画,就是中国。”
“胡话八道,”钱主任训斥丁义,“周文王是周朝的,哪里有什么夏朝的周文王。不学无术。”
“是。”
钱主任把木盒打开,伸头看了看,没有动手,转身在墙角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净,看了一眼满身尘土,一身臭汗的丁义,皱着眉头说:“你往后点儿。”
“是。”
“对待古董,尤其是这种吹弹可破的字画,一定要尊重,要心生敬重,触碰这些陈年珍宝,必先净手净衣。”钱主任继续训斥丁义,“绝对不可满身肮脏,去接近古画,你们这些人,连规矩都不懂。”
一身尘土汗臭,歪戴着帽子的丁义,和衣着整洁,皮鞋锃亮的钱主任,正形成对比。警卫班长从后面拉了丁义一把,“你……再往后站点,邋遢鬼。”
那幅画,被钱主任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上。
“你看看你们这些人,真是粗手笨脚,亵渎古物,把画给弄得褶褶巴巴,竟然还沾了泥土……真是该死。唔,这画嘛,用笔遒劲,着色优雅,嗯……功力不凡,此画是清早期之作。咦?不对不对,这两句题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