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纵然是有着天下第一的称谓,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偷罢了,虽然在梁山上没有嫌他的出身低微,俊辰更是对他委以重任,可在他的心里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头,是以总是想做出些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事来。
此刻,正悄悄潜伏在曾家大宅屋顶上的时迁,全然屏住了呼吸,略带颤抖的手上还拿着刚刚揭开的瓦片,根本不敢将它放下,不是他怕发出声响,而是在在下面的屋子中,散发着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他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气,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透过屋瓦的缝隙,时迁悄悄地打量着屋中的几个人,“主位上的那个老头,应该就是曾弄了,左边那个看上去满脸桀骜,手臂上有些臃肿的,应该是那个曾魁了,都吃了罗延庆那小子一枪了,还这般的狂妄,可想而知平日里多嚣张了!”时迁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又将目光投向右侧的两人,“这两个应该就是史文恭和苏定了,果然厉害,单单是这股杀气,就已是我生平仅见,能有如此杀气,这身手定然了得,难怪以林冲、杨志、杜壆几位兄长的武艺,都无法拾掇下他!”
就在时迁打量着屋中之人时,就听得曾魁重重地一拍几案,站起来对着曾弄叫道:“老爹,老大他们带着人已经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还是让我带人去看看吧,要是遇上那些贼寇,还能帮上老大他们一把!”说着,满脸希冀地看着曾弄。
曾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史文恭和苏定,“两位教师怎么看?”
史文恭没有作声,默默地坐在那里,苏定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一摇头,朝着曾弄抱拳道:“曾长官,就让苏某陪四公子走一遭吧,不知长官意下如何?”
曾魁闻言,不由大喜,连忙抬头看着曾弄,曾弄略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苏教师肯去,那么你去走一遭,也并无不可……”
曾魁等的就是这句话,好不容易听到了,哪里还会等曾弄把话说完,急冲冲地上前拉住苏定的手,就朝屋外奔去。
只是他的一只脚才刚踏出屋外,就听见史文恭冷峻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不许去!”
曾魁走的急,冷不丁听见这么个声音,急忙刹住了脚步,但是向前的惯性一时不能消除,半个身子依旧朝前探出,险些一头栽到在地,亏得苏定在旁,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曾魁满脸怒气,一把将他推开,冲到史文恭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叫道:“姓史的,你说什么,有本事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史文恭抬头看了曾魁一眼,冷峻的眼神不但是看得曾魁心中突突直跳,就连屋顶上的时迁,也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手上不禁为之一松,瓦片也随之掉了下来,亏得时迁反应极快,一个探手就将瓦片抓在手中,虽然他这一切做得仍是轻手轻脚,但是比起先前还是多了那么一丝响动。
就是这么一丝响动,便已然被史文恭听在了耳中,一把推开曾魁,反手抽出腰间宝剑,朝着屋顶掷了出去,口中厉喝一声,“什么人,敢到史某这里偷听,把命给我留下!”
这一剑去势极快,瞬时便将屋顶穿破一个大洞,但是除了掉下一些瓦砾的碎片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一滴血迹都没有留下。
曾魁亦是在地上看了一眼,不由得满脸轻蔑地瞥了一眼史文恭,复对着曾弄道:“老爹,那我这便去了,你在家等着我们兄弟的好消息便是!”
说罢,示威一般地看了一眼史文恭,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是扬长而去,苏定见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着曾魁一起离开。
曾弄亦是看了一眼史文恭,摇了摇头,杵起自己的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着后堂走去,只余下史文恭一人默默地低头站在那里,似乎还是想要从那些瓦砾碎片中找出一些什么,良久良久,他的目光一凝,不苟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快步走了出去。
时迁蹑手蹑脚地从一处阴影中翻身出来,看了看自己裤裆上裂口,嗖嗖的冷风直往里灌,让他的小弟弟也不禁为之一缩,身上的白毛汗不由再度冒了出来,口中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好厉害的史文恭,时爷分明没有闹出什么响动,你都能找到时爷的位置,也亏得你时爷平素就是轻功无双,这才逃过你老小子这一剑,不过你也真够狠的,差一点就让你时爷断子绝孙呐!”
时迁口中一面念叨,一面四下里打探着方向和部位,凭着他的轻功和隐匿本事,借着屋檐、墙角、大树等等所在,居然没有一队曾头市的巡逻队伍能够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时迁终于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曾家屯粮处。
看了看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屯粮处,又看了看中堆积如山的屯粮,时迁心中暗暗骂道:“tnd,果然是够黑心,难怪哥哥对你们这等异族如此痛恨,真是该将你等斩尽杀绝!”
再度看了一眼屯粮的位置,时迁再次将身子隐在了绿叶之后,伸手入怀取出汤隆专门为其打造了一支小巧手弩,又自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轻手轻脚地取出一支弩箭,其动作之轻之慢,比起他往日的动作来,不知道要轻要慢了多少倍。
好容易将这支弩箭放进了手弩之中,时迁终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口中喃喃道:“好险好险,总算是弄好了,不知道哥哥从哪里弄来这等危险的东子,吓的我时迁是心惊胆跳的,生怕会搞出事来!”虽然他嘴上一直没个停,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也是没停,悄悄地将手弩探出树叶之外,看也看地就朝屯粮射出了一箭。
一箭出手,这厮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射中,也不管自己的行藏会不会被人发现,几乎就是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展开自己的轻功朝着远处遁去,只是他还没有遁出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将时迁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好他反应更快,伸手搭在树上,这才幸免摔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时迁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就看见屯粮处更高的粮堆已然不见,铺天盖地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就像冬日里的大雪一般,自空中飘洒而落,一点火光在只剩的半截的粮堆上熊熊燃烧着,就像星星之火一般,向着四周迅速蔓延,转眼之间,便将囤积在此的粮秣整个点燃。
“走水啦!东边的屯粮走水啦!”一个极度高亢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