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山,在城郊,距离京城不过十里地。
顾名思义,这座山脾气不好,京城发怒,因此而得名。
之所以说它发怒,其实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座活火山。而在远古时期,人们并不知什么叫做火山,只知它时不时的就震吼,浓黑的烟雾伴随着阵阵怒吼声,让人们敬而远之。
据说,在千年前,清澜王朝的子民们,还曾经把这座山当成神山来供着。
当然,如今的京城可不是清澜王朝的皇都。烈誉业推翻前朝,建立大烈王朝的时候,特地选了距离怒山不远的城市当做皇城,是具有深意的。
既然人们都将怒山当成神山,当成一中象征,那么他就一定要征服这座山。他将皇城建立在它的附近,就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他不怕它!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是上天倾向于大烈王朝,还是说烈誉业的运气比较好。
自从大烈王朝建立以来,怒山就归于了平静,一次发怒都没有。
以前动不动就闹点动静出来,偶尔还会来一次大动作。火红的岩浆喷得到处都是,四周不要说人类和动物了,连杂草都没有一根,光秃秃的,向整个天下展示它的威严。
而近千年的时间,整个怒山大变样。绿绿葱葱的,长满了大树,鸟语花香,小动物时不时的出来嬉闹一番。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是所有生灵敬畏的地方。
愚昧的人们哪里见过这种奇异的景象?自然而然就带入了大烈王朝才是天选的王朝,才是民心所向,代表了正义。
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在当时掌握了话语权的郑家倾力帮助下,以前那些还向着清澜王朝的人们,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大烈王朝,赢了天下,也赢了人心。
寒冰背着双手,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冷眼看着面前被夷为平地的怒山。
它已经不能称之为山了,现在的怒山,连平地都算不上,它变成了一个巨坑。
“你对这个传说怎么看?”张其礼将怒山的来历说了一遍之后,好奇她为什么突然会对它的来历感兴趣。
“活火山,内部是空的,地下有岩浆。”
“什么山?火山?”
张其礼听得一头雾水,寒冰也不想多做解释。跟一个古人解释什么叫做火山,火山的形成,简直就是浪费口舌。
而她现在,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说话。
她抬脚从石头上面走了下来,在大坑的边缘处慢慢走着。
这里,就是当初她的葬身之地。
在她的记忆中,她被无数的石头压着往下掉,当时如果真的是沉寂已久的火山大爆发,那么四周应该有岩浆的痕迹才对。
而她当时的感觉虽然已经降到了最低,但岩浆那种程度的热浪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能肯定一点的是,她没有掉入岩浆中。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就不是濒临死亡,而是尸骨无存了。
神秘人是在她掉进去之前救了她?
那么,当初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人,是算准了怒山会在这个时候爆发?
如果是在现代,用仪器检测,经过精密的计算,推算出火山的爆发时间不足为奇。要知道,这可是在什么都没有的古代。
甚至人们都不知道火山为何物,还把它当成神山来祭拜的时代。
那人,比她想象中要聪明,还知道利用天时地利人和。
当时,充当车夫的墨信昌,在冉宗延出现之前就消失了。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在王府里继续当他的暗卫。
“你为何要来这里?”
张其礼一边问一边从带来的包袱里面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寒冰随意扫了一眼:“你来祭拜我?”
他摆放东西的手一抖,差点没将香烛给掉进大坑里去。
“祭拜故人。”
寒冰摇摇头,对于他这种荒唐的举动她已经无话可说。
如果以前张其礼对她的真实身份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经过了昨晚,他可能对她一丁点信任都没有了。
血咒是不可能被解除的。
施咒的人还活着,但血咒却消失了。
那是因为,被施咒的人,寒冰死了。血咒自然就消除了,这成了张其礼否定她的最大理由。
一个合情合理到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更何况,她现在顶着这张脸,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况且,不管他如何试探,寒冰都未曾展现过她真正的实力。经历过了,她也懂得藏拙了,不会再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一切,所有都捧到别人面前,让所有人一览无余。
张其礼在一旁很快就弄好了一个简单的祭台,虽然简单,却该有的一应俱全。
而寒冰,则是绕着大坑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在思考……因为她发现,这个坑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为什么要挖这里?结合当时她站的位置,那么整座山,就不是什么火山爆发,而是地震?所以整座山都被垮掉了。
因为火山的内部是空的,所以才会塌得这样彻底。
那挖这个大坑,是为了把她的尸体挖出来么?
“你在干什么?”
长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怒吼声响起的同时,寒冰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张其礼前面。
张其礼看了一眼被华翰元踢得乱七八糟的水果糕点,怒极反笑:“你,让开!”
寒冰一听,倒也没有犹豫,立刻闪身站到了一边。
“听说华公子从大烈第一如今已经跌落到第二了?小生不才,想来讨教几招。”
华翰元向来不喜欢说废话,他理都没有理会张其礼,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寒冰。
被无视了的张其礼也没有恼羞成怒,无视而已,以前十几年,他装疯卖傻什么屈辱没有忍受过?
他自然知道华翰元看不上他,而他也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也有脾气,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他精心准备的祭品,就这样被毁于一旦,甚至连香烛都还没有来得及点燃。
“华公子难道一丝歉意都没有?”
“你来这里祭奠谁?”
“公子明知故问。”
“这一次就算了,若是还有下次,休要怪我无情。”
张其礼这一次真的怒了:“她是公子的友人难道就不允许其他人来祭奠了么?这是哪里的规矩?”
“她没死,何须你来祭奠?”
没死?
张其礼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了寒冰。而华翰元从最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他喃喃自语:“不,如果她活着,那么她人呢?”
“我会找到她的,无论她在哪里,我一定会将她找出来!”
寒冰平静的看着他,与其说华翰元是在对张其礼说,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说着某种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