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华翰元还没有说话,明哲一边吼着一边从坑里爬了出来。
“公子,不可!你忘记了,三年前,你的眼睛……”
“明哲!”郑曲漾的声音难得冷漠了一次:“无碍。”
“怎么会无碍?”明哲记得哭了出来:“再窥测一次,你就可能会永远看不见了啊。”
“那也无碍。”他坚决得不允许任何人坚决。
除了华翰元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窥测天机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但明哲的话他们却是听得懂的,窥测什么天机竟然会有失明的危险?
“公子,寒姑娘曾经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她最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笑容,你若是瞎了,寒姑娘回来了该有多失望多难过啊?”
面对明哲的苦苦哀求,他只是笑着轻摇头:“若她能安然回来,我纵然是瞎了也是欣喜的。”
“华兄……”
“我不允。”没等他话说完,华翰元便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她说你的眼睛好看,那你就应该要好好留着你的这双眼睛。她喜欢的,在乎的一切,都应该完好无损的保留着。而她厌恶的,憎恨的,就应该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两个疯子!
寒冰悄无声息地从怒山离开,她看了一眼自己走过的路,杂乱的脚印中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被她忽略了的地方却被细心的萍儿发现了,如果她现在去改变自己走路的姿势,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她身体一晃,躲到了一边。
华寒春驾驶着马车呼啸而过,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再折返回来之后,她掉头重新回到了怒山。
她始终觉得,怒山的坍塌是人为的。
蹲在大坑附近,这里又深了几分。看这四周,这几年来,他们几个人还真没少来,依靠他们这点人力,要将这么大个坑挖得这样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随意拿起一旁的泥土,新鲜的泥土散发着它独有的味道。
放眼四周,这里没有被岩浆淹没过的痕迹。她努力回想过当时的场景,尽管当时她的感官都已经变得很迟钝了,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火山没有爆发,如果真的要说发生了什么,那么地震的可能性比较大。
整座山在瞬间垮掉,而旁边的山脉却安然无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人为的。
那么,这怒山里面原本有什么东西呢?
需要这人对怒山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才行,时间也要计算得分毫不差,还有当时那么多人站立的位置,应该也是经过计算的。
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其他人站的位置都没有事儿,就她站的地方塌陷了?
有人!
瞬间,她就从刚刚蹲下的位置消失了,躲到了一旁的巨石后面。
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她现在的感知能力比以前强了数倍。
来人脚步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她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以及随风刮来的熟悉气息。
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为什么他会去而复返?
他再次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也带了工具来偷偷的挖她的尸体?
挖出来做什么?鞭尸么?
三年多的时间,她如果真的命丧于此,那么应该变成了一副白骨才对。
他拿她的骨头来做什么?做成标本么?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白骨具有任何收藏价值。
来人在大坑前面站定,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好感受一下。”
他竟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寒冰一惊,因为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他有同行者。
透过石头缝隙,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烈弘道。
他竟然一直活得好好的,虽然奇怪也在情理之中。他又不用吃吃喝喝,更不会到处溜达。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进了王府之后,就无比安静,绝对不会从竹苑踏出半步,更不会弄出任何动静。
烈弘道什么都没有说,他跳进了大坑里面,然后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泥土上面,甚至把头都给埋了进去。
冉宗延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了好久,浑身是泥的烈弘道站起身,身体一跃,僵硬但却轻松的落在了冉宗延的身旁。
“有。”
短短的一个字,没有主谓宾语,简直就是说得莫名其妙,却让冉宗延变了脸色。
“你没有感受错?”
“不会。”烈弘道的发音越发生涩,就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在何处?”
“这个无法判断,若是继续这样挖,很快就会挖到了。”
冉宗延盯着大坑,陷入了沉默。
“王爷深夜前来此地是为何?”
华翰元!他竟然没有走!
如果他一直都藏在附近,那么刚刚她恐怕同样已经暴露了。
华翰元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了下来。三年多不见,他隐匿的功夫渐涨,也因为她先入为主,以为他也跟着马车里的人一起回了京城。
他果然是发现她了。
他眼神极为隐晦地朝她藏身的方向扫了一眼,若不是那道缝隙不够明显,寒冰恐怕会直接跟他来一个眼神对视!
“你来得,本王却来不得?”
“你刚刚说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华翰元转过头看着烈弘道:“回答我,否则,王爷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够做得到!”
烈弘道瞳孔猛缩:“你认识我?”
“自然,难道你真以为偌大一个摄政王府,真的密不透风?”
烈弘道怒了,转头冲着冉宗延吼道:“王爷,这不公平!”
“公平?”冉宗延嗤笑出声:“你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人跟本王谈公平?”
“若非你们皇室贪婪,前朝余孽怎么可能还会光明正大的存活于世?”
“你应该感激本王的仁慈,你的血脉,才能得以继续活在世上。”
烈弘道麻木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痛苦:“是不是我替你做完这件事,你就能护我一脉周全?”
“这个自然。”
“呵……”华翰元嗤之以鼻:“你能护得了一时,难道能护得了一世?”
“你!”烈弘道又急又气,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却没有想到,除了冉宗延和他的亲信之外,还有另外的人知道。
更要命的是,这人竟然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根据这一点,就不难知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后人。
他对华家还是十分忌惮的,毕竟,当年没有华府的鼎力帮助,烈泽楚那一脉也不可能会成功上位。
可以说,他这一脉落到如今的惨状,是跟华府脱不了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