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回不来的道观
还是张嘉卉先反应过来,大大咧咧地推了一把赵之谦:
“赶紧走!追不上李叔了。”
“哎!赶紧爬!”赵之谦转身就走,就怕女孩发现自己的脸红得快滴血了,边爬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冽的空气回荡在胸腔,似乎还有那么熟悉的一缕甜香。
几乎是小跑着追上慢悠悠爬着的李昌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来不及开口,就被李昌源逗了一句:
“有那么激动吗?不就和女孩打个雪仗,哈哈!看你这脸,不会是酒气上脸吧!”
“哎!李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喝酒就上脸。”赵之谦顺着话胡乱地答道,接着赶紧转换话题,也不等李昌源先提了。
“李叔,这一片拆迁了,要建什么,继续建工厂吗?”
“怎么会?对于这里,市里的意思是要建一个高档别墅区,你看这里视线多好,空气又新鲜,和市区离得也不远。”
李昌源站住,转身看着下面,一片白茫茫的原野,远处隐隐绰绰高楼林立,的确在这平原地带的义全市,靠市区的也就这里高一点,赵之谦也看了一眼下面,马上就被慢慢爬近的橙色羽绒服吸住了眼光,哪有登高远眺的心旷神怡。
“快点!嘉卉,我们可不等你了,小赵说怕你的雪球喽!”
李昌源喊了一句,后面一句却又把赵之谦刚刚要淡下去的脸色,又弄红了,继续扮酒气上脸吧!
爬了一会就到顶了,两人站着平台边,转个身来等张嘉卉,很突然的李昌源问道:
“刚刚你说不想做安全巡视员,那你想做什么。”
“我,我……”有些料不到的赵之谦,一下子接不了话,本来想好的话,被刚刚的一乱都忘了,结巴了一下,决定照实说,和李昌源这些当官的绕圈子,只会把自己绕晕。
“我呢!还是想在工地,向金总要一个小工地管管。”
“嚯!一来就想管工地,有志向!可你想过没有你能不能管?”
“我能啊!李叔,你别看我年纪轻,在工地上也呆了三四年了,盖房子、拆房子都做过,也认识这方面的人。”赵之谦厚着脸皮说起来了,也没夸大其词,的确盖过房子、拆过房子,至于只是小工的话就不能说了,而认识的专业人才,难道说王三元、老赵不算?
“嗯!相比盖房子,拆就比较简单了,而老金他们也就干这没技术的活计,”
听到李昌源的口气有些松,赵之谦正准备继续给自己戴几顶高帽子,增加一点说服力,旁边传来娇喘声:
“哎呀!累死了,哪里有什么庙子?”
“在那边,走!去看看。”
赵之谦又有些忍不住了,黄狗不听话,自己上去咬两口总可以吧!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这女孩就来打岔,不过能去咬两口也是值了,那粉粉的脸蛋,不知会不会让他咬。
“咦!小赵,怎么那道观不见了,被谁拆了?”
赵之谦正跟着低头走,臆想着一些脸红的事,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抬起红扑扑的脸,赶紧故作茫然地四处看:
“我也不知道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有座道观,正说来看看,来这里都忙着套兔子了,等会我问一下高叔,好像他上来捡过柴火,但没有提道观的事,想必这道观在我还没来之前就被拆了。”赵之谦急智之下,倒是想起预先想过的说辞,说得哪是滴水不漏,连烤兔子的木材也摘了出来,这下道观已是完全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走!过去仔细看看,记得两个月前,登记原有建筑物时,还听他们说在的。”李昌源说着,几大步走向被雪堆满的大殿平台处。
赵之谦刚想追上去,旁边的女孩凑过来,对着他耳朵小声说:“又说谎话!你这个黑骗子!”
吓得一呆的赵之谦,看着身边飘过一片橙色,正想拉住问问,你怎么看出来我在说谎?现在可没心思体会,刚刚那被甜香口气吹得痒痒的耳朵,酥透了全身,却也被话吓得如同电击一般,谁说假话,马上被拆穿,不就这感觉。真是酥麻啊!
“唉!被拆了,估计是附近村民干的,这老厂里人一搬走,什么门窗、废铁被弄走了多少,本来还想让文物局的来看一看,这下就没必要麻烦别人了。”
站在下面的赵之谦听出了一声冷汗,还是果断啊!否则文物局的来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现在呢?这道观也就一登记在册的普通建筑物。
“这道观的时代很久远了吗。”张嘉卉又开口了,赵之谦不由一阵紧张,如果李昌源知道得多,追究起来,那自己破坏文物罪是跑不了啦,罪证还在门房后的棚户里堆着呢。紧张完了,赵之谦又有些后怕,这事做得是有些急躁,也是穷怕了,只是想着反正这道观要被拆,等别人来拆,还不如自己拆,想不到可能会往文物上靠,唉!这事做得有些莽撞了,以后有能力,怎么都要重修一座道观,赵之谦暗暗想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的,都被废弃了,没人守喽!只剩下几根柱子,就算是有点年代,也没什么价值,你们想想在市里,多少老东西、古建筑,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还不是落入私人的口袋。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不过这几棵老树,开发的时候要留住,别到时候砍倒老树,又种上一些小树,美名其曰绿化工程!那才真是浪费。”
听到有乱拆古物的人走在自己前面,也没什么事。赵之谦心里好过了一点,现在事情出了,这些木料怎么的都要赶紧处理掉,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原来想的,实在没法处理,就告诉李昌源,然后一起平分的主意是不可能实行了。
回去的路上,没了来时的欢快,李昌源走在前面,边走边四处张望,时不时抬手比划,似乎在考虑以后别墅的规划问题。
走在中间的张嘉卉,更是奇怪,任黄狗在旁边转圈,也没有来时捏一个雪球丢向远处,让黄狗跑过去,什么都咬不到,郁郁而归时引起一阵阵欢笑的举动,而是走几步就用脚踢几下蓬松的雪,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逗得自己不开心,把气都撒在雪上了。
而落在最后的赵之谦,更是满脑袋如面糊一般,想点事吧,集中不起精神,一会是爬山时的意外引得心一阵狂跳,一会是山顶的惊慌和后悔,最后干脆不想了,呆呆地盯着前面跳动的橙色,机械地迈着步子。
……
“你们回来了,看到庙子没有?”李夫人柔声地问起来。
“没有,累死啦!都怪李叔出了个馊点子。”张嘉卉快步超过李昌源,坐在火盆前,埋怨起来。
“怎么说话的,去,把哲成哥叫下来,准备烤兔子。”
“什么哥!他比我还小,尽占我便宜,不去,你自己叫。”
李昌源站住,等赵之谦走上来,叫了一声:
“小赵,你来一下,我问你一个事。”
赵之谦陪着李昌源转身走出几步,想着应该是那个话题了,不由打起精神,就听得李昌源问道:
“你那个高叔,真是你亲戚?我看有些怪啊。”
赵之谦没想到是这事,沉吟了一下,决定按实说:
“不是我亲戚,不过就比亲戚还亲,我一个人在这,遇到很多事,他救了我几次,……他就是有些健忘或者是路盲症,我正准备挣点钱,带他找找家。所以如果我四处跑,不带着他,他会走丢的。”
赵之谦简略地把和老高认识的事说了,这本来就准备当感情牌来打动李昌源的,说来很顺口,当然这也是赵之谦真心实意的表达,只不过该用的时候用上罢了。
“你倒是很有善心,想必管个工地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行,我知道了。”李昌源讲着,略沉思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和老金的关系,想来你也猜测,没那么复杂,其实是……”
“昌源,快过来吃东西了,兔子烤好了。”张峰睡醒已坐在火盆前,叫了起来,看来是为喝不到酒急呢。
唉!这两父女,一到关键时候就打岔,赵之谦都有些怀疑这家人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的对头。
“来了,等会再说。”李昌源答应着,走了过去。
很快一瓶酒又见底了,张局长在夫人、女儿的压力之下,只喝了一杯,看着大部分酒被李昌源喝了,只能把气出在兔子上,接连啃了两只兔腿。
两个火盆端在一起,七个人坐着喝酒、聊天,当然老高还在那烤着兔子,他倒是乐于做这事,女人的喳喳声似乎勾起了他的一些不好回忆。
“哲成,别光顾着吃,去!到给嘉卉一杯饮料。”李夫人叫道。
“她不会自己倒!”可惜她儿子并不买她的帐,圆圆的脸被油渍、佐料涂得像长了胡子。
赵之谦心不在焉的吃着肉串,想着李昌源没讲全的话,突然听到这句,莫名地心像扎了一下的痛,赶紧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们都在省城上学,平时也不联系一下,你们小时候不是玩的很好。”张夫人说的更直白,想来两家都有撮合两个小孩的意思,这也正常,两家门当户对,互相都是最好的选择。
有父母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