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隔阂
手电筒的光柱拉开遮掩罪恶的纬布，散射的光柱，在前端形成一个散射角，首先看到的是一辆越野车，以及它后面的房屋，那是赵之谦他们进村时，最先接触的戴眼镜老头的房子，没有一点损伤，可奇怪的是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已经平息，竟然没有人出来查看？如果睡在外面的话，那他……接着再看过去，原本隔着十多米外的房子，已经不见了，远端昏暗的光柱照射下，残破的木结构房子，只剩一根柱子孤独地伫立在哪儿。
再沿着农庄里的道路照射，没有影影绰绰的房屋，只有一些没有散去的灰尘，如同鬼魅一般，氤氲飘荡，似乎连这些房子倒塌激起的灰尘，都不愿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
转到和俄国大妈斜排着的房子，很清晰地看到，只剩下半个山墙木板摇摇欲倒，项彤全身抖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迈出脚步，要走向农庄里面。
“彤彤，别去看了，我们走吧！”
赵之谦点了一支烟，本来觉得只是有些残忍的念头，现在因为关心项彤，开始有些伤感，低声哀求着。
“人呢？大妈呢？小女孩呢？和我们喝酒的人呢？”
项彤不带一丝情绪地问着，似乎是准备好宴席的女主人，问着没有来参加的人。没有情感的话，那是拼命压抑的结果。
“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
一步一步往前走，项彤就像没有听到赵之谦的话，手电筒在她手里很稳地拿着，光柱下出现了房屋废墟里的尸体、断肢、黑红的血迹。
“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怎么会敢这样做？”
项彤的声音里终于带着一点悲伤，带着一点迷惘，但还是自言自语的感觉，赵之谦有些怕了，不再解释，走上前紧紧抱住项彤，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心中升起一股无助，这是普通人面对灾难的反应，原本这无助感在赵之谦一刀一刀剁向那白嫩的脖颈时，已经消失殆尽，现在重新冒了出来，就像一棵坚韧的小树苗，顶开冷漠、麻木，向着厚厚的异能者自傲顶去……
项彤泪水流了下来，沾湿了赵之谦的衬衣，她紧紧地捏着手电筒，挣开赵之谦的搂抱，继续前行。
如同经历过一场风暴后的景象，在手电筒的光柱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展示着，各种形状的尸体，不断出现在雪白的光柱下，项彤都觉得看麻木了，眼泪就没有停过，她不敢去辨认这人是否见过，害怕他那凄惨的模样永远留在心头。
终于走到了打谷场，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因为没有家具、房屋等构件分散视线，再加上死的人比较集中，项彤看了一眼，手电筒掉在地上，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同时歇斯里地哭了起来。
赵之谦蹲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这里他没有来看过，黑暗对他的视力没有影响，以前他一直觉得这是一大助力，可现在看到这些血淋淋的景象，他真是觉得看得见也是一种痛苦！他看到了俄国大妈的脸，没有闭起的眼睛，空洞地看着，灰白色的裙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遮盖着她瘪瘪的肚子，赵之谦控制着不去想为何如此，可精神异能的快速判断，让他想到了一切，而且还立刻脑补了那个画面。
“呃呃呃！”
赵之谦终于呕吐了，这几声呕吐，让那心中的无助感顶破了异能者的高傲，他终于知道，就算你是一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可你终究是来自这些经常无助的普通人；来自这些被你随时可以杀死的人群；而且，你终将有无助的时候，你的亲人在你眼前终老；你的朋友背板……你的异能力能做什么呢？无助的你，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你得到更多缥缈的上天的眷顾罢了。
回归自我，不忘初心。赵之谦轻轻念着这句话，把刚刚冒头的异能者心魔按了下去。
“他们是什么人？这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才是六岁的小女孩！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项彤转过身，哭喊着，使劲打赵之谦，她这举动，其实已经表明，项彤已经知道，赵之谦一定和这些杀人的人是同类人，否则怎么可能打跑他们？
“唉！”赵之谦叹了一口气，抓住项彤的手，紧皱的浓眉舒展开，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还是得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了，看着泪眼婆娑的项彤轻声说道：
“他们就是拥有异能的人，叫做异能者！他们觉得上天给了他们比普通人强得多的能力，所以他们看不起普通人，觉得杀了他们，和杀死一头猪没有区别！他们是从国内来追我的。”
“那、那你……”
突然想起在边界时，赵之谦曾经说他有异能，难道他也是……可项彤还是要问一句，她多么希望猜测是错的，赵之谦和这些恶魔不是同一种异能者，可惜！
“我、我和你说过，我有异能，也可以算作异能者吧！莫名其妙我就是了。”感受到手中细滑的小手在挣扎，赵之谦一阵悲哀，这就是两人的结局吗？他紧紧握住，生怕一放手，项彤就从自己身边消失：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一直是你认识的赵之谦，我和你认识的时候，并不是异能者，当时我只有能藏东西的玉钉，到了后面，不知怎么回事，我、我拥有的异能，是在来到吉省之后才发现的。”
赵之谦当然不敢把自己的异能得自黑豹、唐天罡、大长老的事说出来，这些事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更不要说是外人了。
项彤明亮的大眼睛一暗，如同心中熄灭了一颗火种似的，在她刚刚知道赵之谦有这种异能时，是多么的兴奋，好像身边有了一个超人，能够随时保护她，可现在见识了异能者的凶残，她开始害怕了，于是心里异常的矛盾，整个人觉得被掏空，虚弱地坐在了地上，却倔强地不倒向赵之谦，而是摇晃着身体，似乎想从噩梦中醒来。
双手一拉，赵之谦站起来，把项彤横抱在怀里，想用亲吻去安慰悲伤的项彤，却被她扭头避开，于是只能泄气地轻声说：
“彤彤，咱们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怀里的项彤颤抖起来，似乎压抑着心里的害怕，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
“走啦！就这样走啦！我的异，哦！异能者，大能力者，你就这样走啦？这里死去的大妈为你煮过吃的；这里没头的大叔曾经和你碰杯喝酒；这个可怜的小孩，拉着你的裤子，想带你去和他的爷爷喝酒！你！你就这样走了，任他们躺在这里，被风吹雨淋，被野兽啃吃尸骨！你，你！”
项彤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在黑暗中如同一道道闪电击中赵之谦的心，最后，项彤开始使劲地挣扎，却被赵之谦紧紧抱住后，双手劈头盖脸地打来，用手指撕、指甲抓，赵之谦没有避让，只是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淌在那些抓痕上，火辣辣地痛得爽快，心里却悲哀一片，脚步开始踉跄起来。
“彤彤，放心！我，我会去处理的，你先回车上休息一下吧！”
面对赵之谦的无声眼泪，还有坚定的回答，项彤停住了手，看了看赵之谦，如同看陌生人，然后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赵之谦伸出右手，把皮卡车从玉钉空间里拿了出来，然后轻柔地把项彤放在车里，低下头想亲吻一下，可闭着眼睛的项彤决然避开！唉！赵之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下越野车！
看了地上的胖子，赵之谦一脚踢了过去，骂道：
“别装晕了，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昏睡下去？”
“别啊！哥，哥，我醒着呢？有什么吩咐？你说就是啦！”
毛好古急忙睁开眼睛，被捆得方向不对，不能看到赵之谦，只能尽自己最大的温柔，献媚地说道。
“来吧！把车里的油放出来，咱们去帮你们这伙恶魔，清理现场！起来！”
赵之谦心情很不好，从呼吸的改变，判断出胖子醒了，直接抓了做苦力，而且还打着一次彻底毁尸灭迹的打算！项彤已经不能原谅自己，那么干脆再做绝一点。
感受到赵之谦的戾气，毛好古心里打起颤来，刚才他听到了大半的对话，当然知道眼前的杀神心情不好，可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找我撒气呀！于是可怜兮兮地叫道，声音很大，足以让前面那辆突兀出现的车里的女人听到：
“哥，我的好哥哥！咱们都是华夏人，我和你可没恩怨，我是被杀……噢！被那个女人强迫来的，哥，你说什么我都去做，你可得留我一条命呀！”
赵之谦咧着嘴似乎想笑，却比哭还难看，他解开胖子的绳索，不搭理他，让胖子扛着越野车的备用油桶，走向每一处废墟，胖子在前面倒油，他在后面点火，配合还不错！
很快小农庄被熊熊的火光映照，当然如果能屏住呼吸，不去闻那奇异的肉香，这情景如同凤凰涅槃的圣火，把黑暗驱散开。
走到了刚才赵之谦拼命过的战场，火光映照下，一把五十多厘米的长刀躺在地上，没有反射一丝火光，赵之谦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玩弄着，这是巨人最后从背上抽出的刀，当时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这是丛林开山刀，也叫十八剁，一般都是1095高碳钢制成，从越战美军使用后出名。”
毛好古毕竟是资深军迷，只是看了一眼刀的形状，就急忙开口，他现在真的很惶恐，所以尽一切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刚才诉苦了一通，可那女人怎么没有吱声呢？
赵之谦不理会毛好古的解说，右手一翻，开山刀消失，既然眼前的人必死，倒是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秘密。
毛好古一看，急忙低头，尽管心中万分的好奇，可是他知道，一旦知道得太多，也就是他死期到来的时候了！
忍着恶心，在打谷场浇上柴油，在赵之谦要点火的一刹那，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一个瘦小的身形飞奔而出，向着农庄外的路跑去。
赵之谦身影一晃，一把抱住尖叫的小女孩，刚好看到皮卡车门一开，项彤下了车，飞快地跑了过来，张开双臂，连着赵之谦一起，使劲地抱住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