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的行为说好听一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欺软怕硬!
见到姓冯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是一乐呵。
见过了善良醇和、老实憨厚、用心险恶、笑里藏刀的冯叔,唯独这样为了活命阿谀奉承,甚至有些慌不择言的冯叔,倒是第一次见,于是问道:“怎么?想活命?”
冯世华却是一脸正气道:“毋需活多久,只要让我再次见到萱灵,那怕就见一面也行!只要确定她的安全,就算让我立马掉头撞死也成!”
此时我却是有意弄清冯世华的底细,于是调侃道:“晚辈可比不得冯叔你沉稳持重(心狠手辣),让我亲手杀了你更做不到,只是要你老实回答几个问题而已。”
听见说不杀他,这老小子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真他娘的鸡贼,于是补充道:“当然要是不小心走了火,冯叔在下边可别怪罪我啊。”
冯叔一改猥琐,诚恳道:“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站得久了,有些累,于是也将背包放下来,和姓冯的对坐,问道:“第一个问题,冯叔你究竟是什么人?”
冯叔闻言却是一愣,随后“嘿呦”一声,啧啧道:“常溜鹰,没成想有朝一日被鹰啄了眼,你和休岳兄弟根本不认识吧?是不是也没有那场交易?”
冯叔不傻,通过蛛丝马迹就已经猜了出来,不过已经晚了,于是敲了敲手中的伯莱塔,学着他之前的“温声细语”笑道:“说重点。”
冯叔闻言,毫不犹豫道:“商人,鄙人在广州湛江从事海产生意,历代老祖宗以捕鱼为生!”
第一个问题还算答的实诚,于是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进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求药!”冯世华答得同样斩钉截铁。
这回轮到我有些懵了,这山中能有什么药?
于是试探着问道:“寻什么药?”
冯叔没有迟疑:“救命药!”
“救谁的命?”
“亲生女儿!”
“什么药,长什么样?”
姓冯的难得有些语塞,哭丧着脸为难道:“得见过了才知道。”
姓冯的似乎害怕我不信,于是跪着向前挪了两步,举起右手四指,腰杆却是撑着笔直,一本正经道:“我愿意以萱灵姓名起誓,如若我冯世华,在这一问一答中说了半句谎话,就让我与萱灵两人黄泉永隔,世世不再结为连理!”
若是姓冯的以自己的名义起誓,那么我是万万不信的,可他偏偏搬出了萱灵,就瞬间消除了我所有的顾虑。
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冯叔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满脸惊恐,随后目露凶光,面色狰狞怒骂道:“姓张的小赤佬,莫要欺人太甚!”
冯世华的情绪变化,隐隐让我猜到了什么,只是还需要出言验证一番,休岳却是睁开眼睛,叹息道:“叫你杀个人都能墨迹半天,怎比个娘们儿还要优柔寡断?”
只见寒光一闪,冯世华收起那柄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短刀,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矿道拐角处。
休岳说完那句话,吓跑冯世华后,如同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般彻底昏睡过去。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中,才想清楚方才有多惊险,如果没有休岳震慑一二,便是手中有枪也差点成了冯世华的刀下亡魂。
探了探休岳的呼吸,微不可闻。
此时却突然听见矿道外传来声音,于是将那枚还未彻底熄灭的冷焰火抛出去,这才看清是两只泽西恶魔跟了进来。
此时却突然发现休岳的药包气味渐渐消散,这个位置因为留有休岳的鲜血太多,已经不能再待了。
于是只能在黑暗中将休岳背在身上,沿着姓冯的走过那条道继续向矿洞深处走。
走过那一道拐角,这才敢将灯光打开。
只是一开灯,立马就被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狭窄的矿道中躺着一个死人,之所以确定那是个死人,是因为那人的肤色早已铁青,而且隐隐有股腐臭味儿。
这个躺在地上的人,身穿迷彩匍匐在地上,似乎临死前还在往前爬。
到了近前却看见那人根本不认识,看肤色是一个外国人,黑皮肤卷发(肤色并不全黑)。
此时突然联想到,那一个被我和婉晴误以为是休岳一行人的帐篷,那一个解元保甲传人,竟然是冲着铜矿而来!还有自称以寻药为目的的冯世华一行人。
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冯叔一行人是想进入这个铜矿洞,那么有没有可能萱灵的失踪也是冯叔计划中的一环?
因此反过来推断,萱灵根本没有失踪,只是姓冯的为了骗取众人进入铜矿的借口?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冯世华费尽心机将所有人拉下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们对他没有用,根本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让所有人一起进来!难道是为了给他保驾护航?
冯世华那一句“只要有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去死!”,究竟是有心之言,还是无心之言?
到了近前,只见那外国人背着一个背包,穿着防弹衣,身上穿着各种防护工具,腰间还挂着一副枪挎,只是挎包内空空如也,想必是被冯世华那老王八蛋给顺走了。
由于黑人大多生得膘肥体壮,几乎将原本就狭窄的矿道给霸占了,出于礼貌又不想直接从他背上踩过去。
于是只好将休岳放下来,忍着恶心去翻动那一具尸体。
一翻动却是一乐呵,只见那尸体下还压着一支步枪。
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将枪给扯了出来,虽然带在身上负担加重了一二,可一旦时运不济遭遇到那泽西恶魔,好歹也有了保命装备。
好不容易把那ak47拖了出来,只见那尸体却如同充了气一样,诡异的滚动了半圈。
只瞟了一眼就被吓得半死!只见那尸体的肚脐上道道树根向在延伸,很多的则扎进血肉里半隐半现。
而那团树根的最中心,却是有一丁点儿翠绿,如同发芽的种子!
见此场景,终于和休岳口中的尸树结合起来,只是万万没想到每一棵尸树居然都曾是一个人!
那么之前那一棵尸树,想必也是人的尸体所化,那麽有没有可能那棵树就是萱灵?毕竟它的颈上曾挂着萱灵的项链!
胡思乱想中将休岳重新背起,向着矿道深处走去,再也不敢呆在原地,那一株树实在太过可怕!
当务之急必须赶在冯叔之前找到婉晴,不然以冯世华的性子,只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姓冯的老早就溜了,背着包扛着休岳还挎着一把枪,更不可能追上那老小子。
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几分。
沿着狭长而阴暗的矿道又走了十来分钟,前路渐宽,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泽西恶魔振动翅膀的声音,于是只好将手电收起来,换上照射范围有限的备用光源。
又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休岳放下来,好在休岳这个人体重较轻,否则一老早就吃不消了,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安顿好休岳,偷偷向前摸了几步观察情形。
由于没有光,只能偶尔听见一些异动,并不能具体看到什么。
于是有些为难,纠结到底要不要冒险开灯查看一二。
就在想着赌一把时,休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且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
休岳面色有些不太好,只是自来熟地搂住我的肩膀,提醒道:“你一到但灯,所有的泽西恶魔都会被引过来,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人怎么死的?”
休岳的话让我细极思恐,不过最终压下那一抹畏惧,反问到:“既然你早就醒了,还让我背你这麽远?你他娘的良心不会痛吗?”
休岳眯眼而笑、“我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一直都醒着。”
休岳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道:“交易而已,我救了你的命,你背我一程怎么了?再说了,伤员没有优待?另外你抬出我保命的事,还没有找你算账,道友又怎么说?”
闻言顿时有些悻悻然,于是反问到:“这你怎么也知道?”
休岳用看傻子似的表情怜悯道:“很难猜?”
休岳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那麽个道理,于是陪着笑脸道:“对付冯叔那种人,还就得休岳兄弟你才行,我老早就知道你这个物了不得,关键时候靠你保命其实并非是拉你下水,而是我相信以休岳兄弟的为人!相信你必定不会与冯世华同流合污,这还不是说明兄弟我信得过了你的人品?你看生死攸关之时,还不是将姓命压在你身上?”
休岳闻言却是一乐呵,反问道:“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闻言顿时有点头大,于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还是佩服休岳道友你这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和不计较!”
休岳收起嬉笑,严肃道:“该办正事了!”
出于本能地问道:“怎么办?”
休岳望了眼外面,正色道:“外面也就五只而已,大可以直接将它们都杀了,麻烦的是不知道附近的泽西有多少。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开灯,跟着我走就行,步子尽量迈大一点、轻松一些,只要大着胆子走就行!”
虽然休岳发话了,可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声音,还是有些担忧,于是问道:“它们的视力如何?”
休岳答道:“不是很好,不过在这黑暗中却比人的视力要好太多,只要别被它们近身五米,就发现不了!”
听休岳一说,顿时稍感心安,不过出于好奇,还是脱口道:“那你怎么看到它们的?”
休岳哑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谁跟你说我是用眼睛看的?用耳朵听不行?”
休岳自石壁上抓起几颗石子,放在我手中说道:“等下叫你扔就扔,能不能办到?”
我只是下意识点头。
休岳却不再废话,只是往前走,他脚下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偶尔我脚下踩在乱石上发出声音时,休岳才会让我扔出一颗石子,而且方位不一。
无一例外的是,按照休岳所说扔出去的石子,必定比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要更大。
所以那石子落地处,必定有泽西恶魔杀到。
两人走出几十米,休岳终于选好了一条分支矿洞。
期间在我手中石子不断被扔出,每当快用完时,休岳必定又会将几颗石子交来手中。
就在进入矿道之后,心神放松之时,休岳突然爆喝道:“快跑!”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可出于对休岳的信任,还是往矿道深处跑去。
休岳的声音很快被一阵枪响声淹没,而枪声就来自两人目前所在矿道的深处,不用说是冯世华干的好事!
只听外面的矿道中瞬间寂静,片刻之后恶龙一只接一只扑了进来。
此时见已经暴露,再也没有躲藏的必要,将灯光一打开,这才发现休岳已跑出老远。
只是休岳剧烈运动后,又牵动了伤口,身上开始大面积渗血,转瞬间又变成了个血人,而且跑路的速度也愈发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干脆就站着不动了。
休岳头也没回,只是摆摆手,似乎让我不要管他。
只是心中一横,立马追上去将手中的ak交给休岳,不等休岳言语,一把扛着就跑。
只听休岳开枪不停,可仍然能感受到不断有泽西恶魔不要命的跟来。
扛着休岳跑出百来米,就听见休岳喃喃自语道:“活着的尸树!”
休岳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于是回头瞟了一眼,只一眼便立马心如死灰!
矿道之中,果然密密麻麻的尸树,竟然迈开双腿追来了!
这些尸树又和曾经见过的那一株尸树不一样,相比之下,眼前这些树,没有多余的分支,只有一个形如人体的模糊轮廓。
虽然不断有尸树被泽西恶魔踩碎,可那破碎后的尸树,如同不知痛觉一般仍旧疯狂涌来。
尸树被踩碎后,立马变成一摊摊鲜血,那些残肢迅速腐朽,化成鲜红的液体。
由于尸树数量庞大,所以身后就像有一条血河,迅速沿着矿道深处蔓延!
那些凋零的尸树如同一朵朵骤然绚烂过后的花朵,不断汇入血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