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一处草地上,停着十多辆装满货物的大车,这是学校再次前往苏埃罗的商队,顺路同行的还有病愈的赛琳达,以及去和卡洛斯伯爵谈判的外事组成员。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午饭,而陈汉生和石浩抽空一起检查着捆扎货物的绳子。
“石头,听我的没错,大丈夫还是要在这世上走走。你这么条好汉子,缩在学校里能成什么气候。”陈汉生掖好一块防雨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石浩不答话,抽紧一根绳子,用力打上个结,把松动地货物固定在板车上。
“你小子又在想杜眉了?”陈汉生不知怎得,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架式,“杜眉过去了,就和我家里人一样,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没什么好多想的。我有时候觉得,他们那些死去的人,说不定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也有可能。你难道没这么想过吗?我们是不是都在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里,也许杜眉就是先醒了。”
“老陈。你真不会安慰人。说得都是什么屁话。”石浩拍了拍绑牢的货物,确定它们没有松动,“别说废话了,我都懂。我就是越看这世界越操蛋。”
“这算什么,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
“我可没觉得有哪里好,不说别的,想吃的吃不着,想用的用不到,想见的见不了。”
“嘿。那是你缺乏比较,比过就知道好坏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啊。”陈汉生压低了声音,“我当年进去过……”
“进去?进局子?”
陈汉生神神秘秘地点点头。
“搞了半天你是个劳改犯啊?”石浩这下倒是提起了精神。
“劳改犯怎么了?我是冤枉的。替人背了黑锅懂不懂?”陈汉生看对方一脸不信的样子,斥道,“不信拉倒,但是啊,我在里面就想明白一个道理。再黑再惨的地方都有活出模样的人。”
“我当年,混了两星期,就成了这个。”陈汉生比出一个大拇指。
“这算啥?”
“就是我们监舍我说了算!”
“原来你还做过牢头狱霸?”石浩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指着陈汉生。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我是积极帮助狱友解决困难,帮他们早日完成改造!”陈汉生一把打掉对方的手道,“总之,你现在人是自由的,还有这么个集体。总比那样的日子强得多了。只要有个目标,生活就有奔头了。”
“我有目标!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已经有了一个目标。”石浩突然认真地对陈汉生说道,“就是变强,比卡迪斯那样的人渣更强。我对躺在那里的杜眉发过誓,一定要,一定要变强。”
石浩发觉陈汉生非但没有被自己的誓言打动,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难道不能把变强做为目标吗?”
“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怕你绷得太紧了……你看,我的目标就简单多了。”陈汉生努了努嘴,石浩往那边看去,卡兰达正和赛琳达在一片空地上练习剑术。她们两个身形矫健,招式精巧,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你不像一个佣兵。”赛琳达快攻了两剑,被卡兰达轻巧地避开,后者顺势一个突刺,巨大的双手剑把赛琳达逼退了两步。
“我已经做佣兵很久了。有时候你现在做的事情,会让你感觉已经做了一辈子。”卡兰达得势后,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退后一步做了个再来的姿势。
“你的双手剑招式很高明,这可不是哪儿都能见到的东西。我父亲手下的骑士里,都没有在这样的传承。你有个了不得的老师。”赛琳达做出一个起手式,却没继续动手,似乎猜测卡兰达的身份比练剑更有意思。
“再高明的技巧都是人创造的,你看到的可能只是我的一点心得。”卡兰达答道。
赛琳达没有继续争论这个话题,而是赞道,“我喜欢你这句话,有一种自信在里面,这让我们俩看上去很像。我从小就相信,只要有人做到过的事情,那我就一定能做到。也许要失败一次,也许要失败一百次,但是连失败都没有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有些懦夫只会在那里等啊等,却不知道机会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溜走了。”
“您似乎是有所指的?”卡兰达问道。
“你没见过那些不争气的家伙吗?明明有做成一些事情的本事,胆子却还不如我们这些女人?”赛琳达将剑入鞘,似乎没了再战的兴致。
卡兰达也收起了双手巨剑,将它插进了背后的剑鞘,“您见过黑山森林中诡狼吗?”
“诡狼?我有一条诡狼毛做的披肩。”
“诡狼很小,比一般的狼小得多。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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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松鼠,您甚至会觉得它很可爱。但是,一旦它开始捕食,露出了獠牙,却比大狼还要凶狠。它的速度很快,能够在一瞬间咬住猎物的喉咙,然后用有毒的牙齿让猎物晕过去。我甚至听说过,有诡狼杀死过豹子。”
“你是说,有些人……”
“我是一个佣兵,见过很多人,慢慢就学会不急着下结论。总有些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总有些人是我看不透的。”
赛琳达点点头,狡黠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更让我觉得你不是佣兵的,就是你的这种态度。别的佣兵是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
“你看。”面对卡兰达不解的眼神,赛琳达随便对一个佣兵招了招手,那个佣兵就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一脸谄笑地说:“赛琳达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打几桶水来。”那佣兵赶忙点头答应去办了。
“我虽然是个佣兵,但毕竟拥有斗气,你不能指望一个拥有斗气的战士给你打洗澡水。”卡兰达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一种习惯,一种烙印,刚刚那个佣兵即使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在我们这些贵族骑士面前,依旧会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许有些人会变得跋扈嚣张,但那只是自卑的另一种表现而已。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卑微已经被刻在他们的心里,难以摆脱。而你不是。”
赛琳达走到卡兰达边上,用手锤了锤她的胸甲,“从你和我比剑,对我说那些话开始,我就发现你这儿很强大,从没觉得低我一等,就和李佳,还有那座魔法学校里的其他人一样。所以,你们应该都有很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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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和李佳凑在宿营地的一处角落里,两人围着一只在石头上晒太阳的黑猫。
“你看,就是这样。”萧晨张开手缓缓地对着那黑猫晃动,那蜷着晃尾巴的黑猫突然立起了身,瞪着眼睛向萧晨看了过来。
“成不成?这猫可是卡特琳娜捡来的宝贝,可别把它脑袋弄坏了。”李佳不太信服地看着萧晨。
“没事!你还信不过我?”萧晨的手以一种韵律起伏着,猫儿也开始慢慢按照他的节奏晃起了头。
“你玩魔法出得事故还少?上周整个寝室楼闹鬼的事情不就是你的杰作?食堂里飞行的汤勺不是你的失误?还有前几天那次,让常组长在会议上发呆了一分钟,最后口吐白沫晕了。”李佳掰着手指数着。
“嘿,我可从来没认账过,倒是常霖自己承认有羊癫疯来着。这怎么能怪我?”萧晨微微笑道。
“人常组长口碑不错啊,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
“第一,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事故,我自己还头疼了大半天呢!第二,我最烦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我做记者的时候,这种人见多了,隔着几里就能闻出他们身上的味来。”
“说得你当记者的时候老有节操似的。你们记者还不都是属苍蝇的?哪儿臭往哪儿钻。”李佳撇撇嘴,注视萧晨的手,那手似乎有一种引力,牵引着猫的脑袋跟着上下左右转动。
“你个书呆子又愤青了吧!节操这东西啊,既不是给人看的,也不是对人说的,只要自己还留着就行。嗨,懒得和你多解释……嘿,快成了。”
只见萧晨的手捏成拳头一手,那只本来生人勿近的黑猫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眼神看着萧晨呆滞了。几秒之后,它“喵~”地欢叫了一声,飞快扑进了萧晨的怀里,还一个劲地用脑袋蹭他的胸口。
“这,这就成了?”李佳问道,他伸出手,想试着摸一摸那只被萧晨抱着发嗲的黑猫,可黑猫发出一声尖厉的吼叫,然后一口向他的手指咬来。
李佳吓得一边缩手,一边退后,“这猫怎么突然炸了毛?它不是该被你的魅惑术迷住了吗?怎么那么凶?”
萧晨挠挠头有些尴尬。
李佳看那猫一声又一声的叫起春来,一拍手道:“哦,我知道了!我破坏了你们的两人世界。它吃醋了。”
“少废话,你想不想学。”萧晨把猫放在地上,用手挥赶了几下,但猫却怎么都不走,反而蹭起了他的裤腿。
“当然,当然!快教我这个魔法。我已经想好怎么用了!”李佳乐道。
“那就走吧。哎呦!”萧晨突然挠起了背,“我被什么东西咬了。哎呦,又是一下。”
李佳看着萧晨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拍打。
“这是……,难道是猫身上的虱子也爱上你了?”李佳一拍脑袋似乎想明白了关节,这时候萧晨一人一猫已经冲向了林中的小溪,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