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汉生和卡兰达在镇子的街道上逛着。在这个并不大,但却有不少客商的镇子上,他们两个并不算十分显眼。除了他们以外,格莱德和里奥也分别带了一组人,四下收集信息。
光听旅社老板的一面之词自然远远不够,他们还必须自己深入到镇子里,了解真实的情况。陈汉生一边看着,一边以佛洛罗镇为对照,比较两个镇子的差别。
很明显,除去那座粗大结实,用料考究,如同堡垒的男爵宅邸,这里大多数房子都比佛洛罗镇的更加粗陋,不少房子甚至只能用窝棚来形容。这里的人和佛洛罗的镇民相比,也更显得病弱,不少人双颊消瘦,眼眶凹陷,头发稀松,身型单薄,一个个典型营养不足的样子。特别是这里的小孩子,大都个头矮小,发育不良。
“看来这里税赋沉重是没错的了。这些人和佛洛罗镇的人们一比,不仅身体不行,精神也不怎么样,你看他们呆呆看着我们的样子,真是被生活摧残得不行。”陈汉生感叹道。
“佛洛罗镇那个地方可以说是特例了。那位卡洛斯伯爵为了展现自己无心治理土地,把那边放任了很多年,专门就是给王都来的那些巡查官看的。”卡兰达对这种小镇场景更加司空见惯一些,“不过,这里的确算是压榨得厉害的,你看没有裤子穿,只围了一块破布的居民都见到好几个了。王国各地的城镇,向佛洛罗那样自由的不多,困窘到这样的也不多。”
“嘿,说句难听的,这边越惨就越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如果他们做得不够差,怎么能体现出我们好来?”陈汉生轻轻摇着头,“明明是以个拥有魔法力量,能够让粮食增产,能够让制造简单的世界。到了还是混成了这幅鸟样。”
“不过,这些……这些居民真的可以被改变吗?虽然我很同情他们,但是,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
陈汉生搂住卡兰达的肩膀道:“你啊,还是没有脱离贵族小姐的位置来看问题。没有真正体验过他们的感觉。”
“我不是贵族小姐。”卡兰达板起脸说道。
“是是,你不是,但是你接受的教育可是比她们一点不差。”
“以前,我们那儿总有人批评这些底层的人麻木,愚昧,短视。一开始,我也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后来去的地方多了,见得人多了,才发现这他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那老头没,他会不疼爱自己孙子?看到那姑娘没?她会心里会没有喜欢的人?看到那小孩子没?他心中会没有闪过自己想做什么的念头?
你要是仔细和他们接触过,扯掉他们的防备,好好和他们聊聊,就会发现,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问题是他们没钱,没能力,没眼界,他们做不到。
他们麻木是因为不明白,他们愚昧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短视是因为没人告诉他们翻过前面一座山之后会有什么。但是,我们来了,一切会不一样的。”
陈汉生说完,看到卡兰达看着他的眼神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崇拜,心中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两人从镇子这头晃到那头,然后再晃回来,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们。陈汉生道:“我本来以为那位男爵得到我们前来的消息,会很快来和我们接触的。没想到他居然按兵不动。”
“你在静静地观察这个镇子,他也一定偷偷地在观察你。”
“跟我混久了,你说话越来越像诗人了。”
两人路过一个显然是小广场的地方,他远远望去看到有不少人聚集着,原以为会在这里找到一些贩卖东西的小贩,可事实上这儿什么摊位都没有。那群聚在一起的人们,是在等待两个人受刑。
广场的刑架上绑着两个男人。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宣布罪状:“……图钦,和他的儿子索瓦,偷逃男爵大人的过境税和商税,每人鞭五十下。”
管事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对这些农奴解释什么,招招手就让两个卫兵抽打起来。两个男人的嘴都被堵住,但是即便这样还是发出了沉闷了叫声。
“这鞭子不对,是要人命的。”那边才抽了三下,卡兰达就发现了问题。
陈汉生见人群最后有个老头连连摇头叹气,凑故去说道:“老人家,你觉得这父子俩是冤枉的吗?”
老人看了一眼陈汉生,见他是个朴实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的就是那些商人佣兵的打扮,虽然长相奇怪了一些,却也没有起疑,掩着嘴,小声道:“图钦可是出了名的好人,谁有难他都愿意帮一把。做生意也老实,哪可能逃税。一定是得罪了男爵,随便给他按上一个名头就抓起来了。唉。”
“这种事情多吗?”陈汉生问道。
老人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多不多你心里没数吗?哪家的老爷不是想让人死就让人死的?”
陈汉生附和着点点头,然后给卡兰达打了个眼色。
卡兰达心领神会地曲指弹了几下。只见几缕肉眼无法分辨的气芒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分别弹射在那两个行刑的守卫身上,只见他们身形一晃,鞭子的方向自然改变,一人一下都抽在站在一旁的管事身上。
“啊~~”管事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管事身后的守卫队长握着长剑冲了过来,卡兰达再弹出一缕斗气,打在他的腿部,守卫队长脚下一软,身体一个踉跄,长剑恰巧戳在了管事的大腿上,管事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以后,就干脆地晕了过去。
这位管事在男爵府中颇有地位,守卫们吓得手忙脚乱,围着管事止血的止血,包扎的包扎,两个守卫从附近一户人家门上拆下一块门板,一群人抬上管事就匆匆忙忙送回男爵府救治去了。
图钦和索瓦被抽了七八鞭子,已经皮开肉绽。他们两个被留在刑台上没人管,陈汉生和卡兰达不慌不忙地上前劈开绳索,把他们放了下来。在场的围观人群,没有一个上来阻止或质疑他们,陈汉生和卡兰达便背上两人便向旅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