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鱼肚渐白，然而昨夜派出去的刺客一个都没回来。一夜未睡的纪安胤面目阴沉的坐在书房里，险些要气炸了肺。

“殿下……”高直也意识到了纪流景的难缠，他起身，刚开口就被纪安胤挥手打断。

“你先出宫吧，本殿要休息。”纪安胤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高直眯了眯眼睛，最终拱手行礼道，“是。”

说完，就退了出去。

半晌，纪安胤睁开眼，眸中凶光毕露，他狠狠咬牙，好，好一个纪流景！他瞥了眼身前的桌案，随手抽出一张信纸，提笔落字。

此时，景园。

眼见杀手们熟练的将尸体们处理掉，仇攘抹了把脸，就要回房换衣服，一道熟悉的气息倏地逼近，他转头，就见一脸疲惫的辛金站在他身后。

珠帘晃动，发出清脆响声，显然是有人进去了。

仇攘对着辛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看了眼大殿的方向，转身离开。

“让你失望了，我没能带回芳嬷嬷。”

纪流景没想到千代黄泉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张了张嘴，瞥见千代黄泉衣衫上的鲜血，后者不以为意，“不是我的。”

纪流景点点头，对于芳嬷嬷，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千代黄泉在他下首坐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气平静不起波澜，“其实，她可以不用死，我犹豫了。”

纪流景眉头动了动，下意识移开话题，“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千代黄泉抬眼，纪流景继续道，“咱们七皇子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着，他看了千代黄泉一眼，“想来，很快就能见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千代阴泉。

千代黄泉不动声色的呼了一口气，她起身，“我去看看暄和。”

“等等。”纪流景突然出声，他看着千代黄泉，微微蹙着眉头，“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千代黄泉回视他，两人目光在半空交汇，半晌，千代黄泉道，“我只是刚刚意识到，或许，我们不是一类人。”

纪流景一怔，千代黄泉继续道，“虽然芳嬷嬷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但是，你不会愿意让她因你而死，但我，不会救她，尽管我明白。”

说完，她转身，然而抬起的脚尚未落下，已经被人从背后抱住。

千代黄泉浑身都僵了一下，其实北赢的时候，从纪流景冒雨到永宁宫等她，她就明白，这个人，可能会攻于算计，但是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或许，相对于她，他的内心要柔软许多。

如她所说，芳嬷嬷在她眼里已经是潜在威胁，所以，她犹豫了，芳嬷嬷死在了她面前。

实在无辜。她讥嘲的想。

“是我的错。”纪流景试探着将下巴搁在千代黄泉肩膀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你可会选择亲手杀她？”

垂在两侧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会吗？她会吗？

纪流景薄唇微微勾起，替千代黄泉做了这个回答，“你不会。”

不会吗？

纪流景语气带着一丝轻松，“当初的神杀或许会，但是，千代黄泉不会。”

说着，他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千代黄泉愣住，就在这时，辛金在外面道，“殿下，江大人和秦大人来了。”

回过神，千代黄泉动了动，纪流景松开她，“暄和在等你，快去吧。”

千代黄泉木木的点头，抬脚离开。

目送千代黄泉离开，纪流景眸色微深，半晌，他揉了揉心口，低头轻笑，这个人啊，教他如何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