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呢？”千代黄泉神色茫然怔怔，半个身子都趴在案桌上，一手无意识的拍打着。

她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半个时辰，纪流景想要将她带进怀中，“黄泉，桌子上凉……”

“不要！”千代黄泉拂开他，“我的酒呢！来人！上酒！今夜，我要不醉不归！”

纪流景蹙眉，他看了眼辛金端上来的果酿，摇了摇头，“去把我离京时埋下的酒挖出来。”

辛金显然是在担心千代黄泉的身体，他一直以为，在太医的尽心调养下，情况真的已经有所好转，但是竹火的一番话……

“喝吧，”纪流景捞起千代黄泉及地墨发，眼中的疼惜怜爱让辛金心中一叹，悲从心起，“让她大醉一场，明日，就会好了。”

“是。”辛金应了，转头去景园挖酒。

或许是听到有酒了，千代黄泉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纪流景半揽半抱，陪她坐在地上，“说点什么，黄泉，说点什么吧……”

千代黄泉扭头看他，清晰的两道泪痕跌进纪流景眸中，心尖像是突然被人大力攥住，力道还在慢慢收紧。

“别这样……”纪流景抬头吻向千代黄泉眉心，语气温柔低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她也在纠结，但在最后一刻，她选择了，那就是她的决定。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就要更加努力的活着，才不算辜负。”

千代黄泉缓缓松开手，掌心里躺着那枚破碎的玉佩，由于她攥的太紧，碎块的棱角划破了掌心，狠狠扎进肉里，然而她却无所觉一般，任由鲜血染红玉佩。

纪流景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放开，乖，你听话。”

“玉佩碎了，被她扔进火海，”千代黄泉抬眸，眼中是纪流景看不懂的神色，或许，他自己也不懂，“竹火问我，她问我……”

竹火？纪流景眸光倏地沉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那碎玉佩，怀中的千代黄泉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凄厉悲凉。

“我情愿她要报仇，我情愿她要杀我，我都受着……”她一手攥住纪流景的衣领，里面的痛苦让纪流景心头酸涩，“我受着！！为什么……她为什么那么傻啊！！”

他一手握住千代黄泉的手腕，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他也没有想到，默默防备警惕了这么多年，他好似今天刚认识那位妖娆女子。然而，他的猜测，好像都成了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辛金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幅场景，那位神杀在他主人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而他的主人，竟也眼眶发红。

愣神的功夫，千代黄泉已经踉跄起身，劈手夺过他手上的女儿红，扒开瓶塞，一股脑的倒进嘴里。

辛金就要拦，却被纪流景挥退，他取过另一坛，拉着走路都已经不稳的千代黄泉坐下，哄孩子一样，“来，让我陪你。”

酒坛相碰，发出清脆一响，在夜色中好像什么绝唱。

千代黄泉喝起来不要命了一样，最后干脆仰起头，一阵猛灌。

半坛女儿红顺着坛口流泻而下，好似银河，最后跌入那红唇。醇香酒气散在殿内，醉人。

一坛再倒不出几滴，随手一扔，也不管它如何裂在地上，酒液如何染湿一地，她起身，湿润眸光落在纪流景身上，踉踉跄跄的扑过去，紧紧扒住他的衣衫。

纪流景急忙伸手将她揽住，防止她摔倒，酒坛滚落，扑鼻的酒香混合着女儿香，他眸光不由恍了下。

“纪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