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阳拉住了张程的胳膊,再次严肃地说道:“治病救人,别瞎搞!”
张程也收起了笑容,道:“你放心吧,医者仁心,我有职业操守!”
“别跟我瞎扯,那个药哪来……”
萧正阳话说到一半,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就停住了嘴,拍了拍张程的肩膀,示意张程到此为止,便先行离开了。
点名的时候,徐江没出现,点完名,徐江还没出现,萧正阳就回到了自己住的招待所里。
在招待所里坐了有十来分钟,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就起身去了医务室,看到张程正在给一个战士拿治疗感冒的药,他就笑笑没吭声,在旁边等了一会,等到战士走了,他小声问道:“给他药了没有?”
张程道:“我是医生,又不是保姆,他没来找我拿药,我还能主动给他送过去啊?”
萧正阳点了点张程的肩膀,道:“你啊!医者仁心啊!把药给我,我给他送过去!”
张程有点不情愿地说道:“那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说不定你去了,人家把你当黄鼠狼呢!”
“什么黄鼠狼?”
“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话虽这么说,张程还是把止泻药拿给了萧正阳,萧正阳还真不信了,他去给徐江送药,徐江还能把他当成坏人?
医务室到徐江的房间,中间隔着三个房间和一个大门正对的走廊,徐江的房间,就在进了大门之后,走廊旁边的第一个房间。
萧正阳拿着药过去了,他发现徐江的门是关着的。
萧正阳做指导员的时候,除非晚上睡觉,他一般都是不关门的,即便关上门了,他也从不锁门。
徐江恰恰与他相反,只要进了屋,就把门关上,谁想进去,都得敲门。
“咚—咚咚——”
萧正阳轻轻敲了敲门,很商务式的敲门。
没人答应。
萧正阳以为,徐江去厕所还没回来,他就轻轻推了一下门,想进屋等着徐江。
结果,没推动。
这个房间,萧正阳怎么着也住了三年了,对于房门和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他都异常熟悉,他一下没推动,就能感觉到,房门是从里面反锁上了。
你说这个徐江啊,现在才几点钟,又不是到了睡觉的时间,好端端地把门反锁上干什么?
既然门是从里面反锁了,萧正阳就能够确定,徐江此时正在房间里呢。
“咚—咚咚——”
他手上加大了一点力度,又敲了三下门。
“谁啊?”
里面终于传来了徐江的声音。
萧正阳大声道:“我,萧正阳。”
“稍等一下!”
徐江说完了这句话,又过了大约两分钟,才打开了房间门。
萧正阳进了房间,隐约闻到了一点异味,他心里大约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有闻到,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徐,我刚才正好去医务室拿药,顺便给你带了点,你赶紧吃了吧。”
徐江抬头看着萧正阳,诧异道:“什么药?”
“我肚子也不太舒服,刚才去拿了点药,想着你不也是肚子不舒服嘛,我问了一下张程,他说你没去拿药,我就顺带着帮你带过来了。肚子不舒服,不是大毛病,但是受罪啊!是吧?”
徐江神情闪烁,道:“你怎么知道我肚子不舒服?”
萧正阳道:“你开一个连务会,跑了几趟厕所,我还看不出来吗?快把药吃了吧,这个药效果挺好的!”
假如是雷鸣拉肚子了,萧正阳肯定会跟他开玩笑说,你屋里一股臭鸡蛋味,不是拉肚子,难道是孵了个臭蛋?
但是徐江不是雷鸣,他只能一本正经地跟徐江说这个事。
徐江疑惑道:“真的吗?”
萧正阳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对徐江说这句话的语气,感觉十分不舒服。
但是他反过来劝慰自己,徐江之所以这么问,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或者说,徐江只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主动给他带药过来,毕竟两个人并不是很熟,关系也不是很铁。
自己为什么会主动给他带药过来呢?
萧正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笑话。
有个青年,忧心忡忡地问一位禅师:“大师,核污染、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频频发生,人类将何去何从?”
禅师拿出一个生鸭蛋和一个咸鸭蛋,将蛋砸在青年的头上,问青年:“哪个比较疼?”
青年道:“咸的蛋疼。”
禅师道:“闲的蛋疼就找点正事做去!”
是的,萧正阳现在就是闲的蛋疼,才会过来管徐江的烂事。
他虽然对徐江的语气感到不舒服,但是他既然来了,他就要把好事做到底,不管徐江怎么想,他都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徐江,也想帮助徐江打开工作局面,更好地调和与全连官兵的关系。
萧正阳可不可以不管这个事?
他完全可以不管。
但如果不管这个事,他也就不是他了。
用雷鸣的话来说,他萧正阳天生就是一个操心的命,天生就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
萧正阳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不是操心,也不是爱心泛滥,自己只是凭良心做事,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没有上天入地的远大志向,他也无法改变大环境大世界,但他要尽自己的能力,在自己可以控制和改变的范围内,创造出一个团结友爱的温暖小世界。
至于说,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愿望和念头?他自己也说也不清楚。
萧正阳把药盒打开,放在了徐江床头的桌子上,道:“别真的假的了,快把药吃了,我也得吃一点,要不然肚子可受不了了。”
徐江还在犹豫,萧正阳自己抠出两粒药,仰头塞进了嘴里,拿起徐江的杯子,喝了口水,一咕噜咽了下去。
徐江看着萧正阳,欲言又止,但是他还是没说出什么来,自己也抠出两粒药,拿起自己的杯子,转了半圈,喝了口水,把药也吃了下去。
萧正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做错了点什么。
他以前和雷鸣搭档的时候,杯子都是乱用,不管是自己的还是雷鸣的,看到哪个有水就喝哪个,雷鸣也是如此。
可是,他明显看到了徐江的小动作,他也意识到,徐江的杯子,就是徐江的杯子,不是雷鸣的,也不是他萧正阳的,自己没有经过徐江的允许,用了他的杯子,会让他觉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