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失去了三个孩子,上天可怜她,让她又怀了七公主,小女儿天真浪漫,但是身子极其弱,她十二岁的时候,也是离开了自己。
先后失去了四个孩子,她险些撑不住了,好在,她还有小十四。
小十四娶亲的时候,笑着带着自己的嫡福晋在自己跟前磕头:“额娘,以后又多了一个人照顾你了。”
她那会儿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连着说了好几声好。
接着,小十四身穿铠甲,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额娘,儿臣定是最厉害的大将军王!额娘等着儿臣凯旋!”说着,策马奔腾,留给她一个背影。
再接着,便是那个自己一辈子放在心上的人,他脸色灰败的道:“往后的日子,你好好的。”
再是老四他云淡风轻的,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坐上了那张龙椅,他身姿挺拔的叫自己:“皇额娘。”
等她的小十四再回来的时候,便是身姿颓然,满目红丝的问自己:“额娘,您告诉我,皇阿玛怎么就忽然没了呢?”
“额娘,皇阿玛真的将皇位传给四哥了吗?那儿子以后怎么办啊?”
“额娘,您帮帮儿子好不好?”
德妃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后来,小十四他的福晋,哭着同自己说:“额娘,十四爷被关押起来了,皇上吩咐,每日除了吃食,其他的一律不给。”
德妃清楚的记得她手上端着琉璃茶盏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接着,是他多次的跟老四争吵。
他总是抿着唇不说话,说的最多的便是:“皇额娘息怒。”或者是再留给她一个背影。
活了两世,她都不明白,小十四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为何要那般对他?
以至于,再一次听说小十四他已经生病,身旁没人照料的时候,她请求要去牢房照料小十四,可却被老四拒绝了。
身边的骨肉之亲,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她,如今她的小十四也命在旦夕,只剩下一个跟她不亲近,没有将他当成额娘的儿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她在被老四困住的时候,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以惩罚自己儿子为目的,狠狠的在老四的跟前,撞上了那一根柱子。
瞬间,她仿佛能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
“额娘!”接着是老四他有些发抖的嘶吼的声音。
头上剧痛袭来,她的嘴角其实是笑着的。
她想,她可以去陪她的夫君,可以去陪她已经过世的儿子女儿们,可以早一点去地府打点一下,等小十四来的时候,能过得舒坦一些。
甚至想着,自己的这一条命,或是能够让那个绝情绝义的老四,痛苦的过一辈子。
看看,她这个做人额娘的,是多么狠的心啊。
不过,最后没了意识的时候,倒是还有一些眷恋。
因为,她第一次发现,冷冽的跟冰块似的四儿子,原来怀里也是温暖的。
她意识再清醒的时候,就回到了老六还没有过世的时候。
一切似乎又从头开始了,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不过,意外的,那两个女儿并没有来到她的身边。
即便如此,如今的一陪也都跟梦一般。
德妃的思绪一直沉浸上一世里,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凄然的情绪,手指不自觉的变整个插进了肉里,脸上的泪水仿佛是不要钱的,流了下来。
这一般模样,可是将康熙爷给吓坏了,连忙着急的叫人去请太医。他则是一直抓着她的手喊着:“兰儿,兰儿,你别吓朕,你这是怎么了?”
康熙爷叫了好几声,德妃都没有反应,整个人似乎都魇住了一般。
康熙爷立即沉声冷呵了一声,又抓着德妃的胳膊摇晃了下,德妃的眸子才缓缓地清明了。
康熙爷松了一口气:“兰儿,你刚刚是怎么了?”
德妃也会发现了她当下的情形,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接着便安慰康熙爷道:“皇上别担心,是臣妾想起昨日夜里做的噩梦,让皇上挂念了。”
康熙爷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若是想起噩梦的事情,倒是也情有可原,紧接着便嗔怪的道:“你也真是的,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瞧你的手,伤成这个样子了。疼不疼?”
德妃笑着拿帕子将手上的血迹遮住:“皇上别担心,臣妾不疼的,您也别叫太医过来了,今儿个是毓珏的大好日子,传太医总归是有些晦气的,臣妾这点小伤口,回头简单包上一下就是了。”
听了德妃这话,康熙爷无奈的点头,叫了太医来,兰儿心中会更是不舒服,索性让人去拿药来,他亲自帮德妃上药。
“到底是什么噩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一边擦药,还一边问德妃。
“不过是梦到了上一次被刺客刺杀的事儿,最近可能是因为毓珏要出嫁的原因,我总是睡不好,有些心神不宁的。”德妃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的。
康熙爷听在心里,忽然心头一软,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的一些。
记得之前自杀的时候,然而还帮自己挡了一刀。
忽然想起那个和尚,到如今还没抓到呢。
康熙当下皱了皱眉头,心想着回头倒是要敲打敲打他的这些臣子们了。
德妃也不愿意同康熙爷再继续这个话题,浅笑着道:“也不知道毓珏她们现在到了哪里了?”
康熙爷的思绪果然被德妃成功的转移了。
对于毓珏出家的这件事情,康熙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的闺女也不少,大多数都嫁到蒙古或者是西藏去了。每次闺女出嫁他的心情都不好,可是毓珏却又不一样。
毓珏是自小就在太后跟前呆着的,他每日去给太后请安,都是会瞧上两眼,不会像他别的闺女一般,甚至一年不过就见两三面。
近几年,毓珏这丫头跟他更是亲近了不少,整日的送吃送喝,惦念他的身子,本来他还想着毓珏嫁的进,想念了便随时可以将她召回来。
只是到了这一刻,康熙爷才彻底意识到,他的闺女如今已嫁给他人做妇,再不能像从前一般,在他跟前叽叽喳喳的整日晃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