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跟他出去!??”
“不……不可么父亲?”云雾怯生生的说。
“云伯父是不放心我带云姑娘出去么?”
“不不不!咳咳!少将军是在战场上杀过敌的人,将小女托付与您草民自是放心,只是……咳!草民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还请少将军千万照顾好她!”说着就将双手捧过头顶,朝尘铭深深鞠了一躬。
尘铭惊道:“这是自然,云伯父快快请起!”
她呆愣半晌才道:“父亲您这是……同意了?”
“是啊!为父成天忙于商务,也没时间陪你,今日你与少将军同去,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云雾匆匆地应了父亲的话,便拉着她身边的少将军蹦蹦哒哒地出了云府。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却又多了一丝胆怯。起初她跑在前面,一个劲儿得让尘铭快点儿,后来出了胡同便越发的移不动脚步。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异样,便对云雾安慰道:“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我会保护你。”说着弓起胳膊,示意云雾挽着他。
街市一角,她垂目低眉,双眼似一汪秋水般柔情,方才一副欢脱的模样早已不见,她怯生生的挽着尘铭,这一双男女的脸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红晕。
第一次吃街边的糖葫芦,她弄得满嘴都是,他便带她到对面茶馆用暖茶洗净,而这茶馆就成了他二人往后约会的地方。
说来也怪,云雾本不是什么深宫桂殿内的格格,肌肤却似薄纸一般,娇嫩得很,自是轻划一划便可见血,因而平常用的手绢都格外重视。
尘铭一个八尺男儿郎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倘若他知晓一星半点,今早便不会要人家姑娘的绢布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让云雾湿着脸,向店小二要了块干净的毛巾就凑合着擦了,可她的皮肤却凑合不了。
“云……云姑娘!你……你的嘴……”尘铭抬在半空的手犹豫不定。
那人抿了抿嘴,绯红的颜色便立刻染了上去,好似一朵含苞欲绽的夭夭海棠。
“嘶——”她撇了撇沙疼的嘴,轻言道:“无妨无妨,我在家经常抠破,过一会就好了!”
“……”
他呆愣在原地,想不到眼前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伊人,竟对流血习以为常,不但没有抹眼泪,反倒还安慰起了自己。
“尘公子,尘公子?”
“啊……我带你……去楼上品茶吧!据说还请了京城有名的说书先生,故事讲的可妙了!”说罢便跑到楼上找了个空位子,招呼她过去。
他二人坐了半刻,说书人才上了台,将已备好的长篇故事娓娓道来。
云雾听的入迷,不觉之间,那右手便上了嘴唇边,再过一会,就将裂开的伤口旁抠下了一小块皮。而被她抠破的地方也流出血来,染在了指尖上。
“云姑娘,你别再弄破它了,我知道那里痒,可手不干净,再这样抠下去可就要留疤了!”
她缓过神来,蘸了蘸嘴唇,才想起自己方才所做之事,便惭愧地吐出小舌头。
“噗!咳咳咳!”看着她既滑稽又可爱的小表情,尘铭呛了一口茶叶,俯身猛咳了好久才顺过气儿来。
俯身的同时,胸口交领的一侧漏出锁骨,那紧贴着锁骨下的一条深深的疤痕,吸引着云雾的目光。
她忽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做的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人看不清容貌,却让她记住了与之毫无二致的黛黑色的伤疤。
直到那人将锁骨再次遮住,云雾才回过神来,却将那种目光一下搭入尘铭眼中,看着那双明镜般的眸子,刹那间竟有股“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的情感。
她不知这种情感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更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此番景象,便只得将它做个秘密,藏进心里。
等他二人出了茶楼,再次回到街上时天色已是夕阳西下,商贩们早已伴着黄昏,将出售的物品换了新。
此刻云雾才想起今日出行的目的,不过在尘铭看来他已收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礼物——这个世人皆爱的小伊人一整天都伴他左右,而且也越来越依赖他!这可是人人都渴望的,扪心自问还有什么不够他满足的么?
可她从不想亏欠任何人,即便晚一点回府,也要挑一份称心的东西回礼。
“尘公子!远方灯火通明之地为何处?”
“许是为换季而立的庙会吧!怎么,你想去呀?”
“嗯嗯!我们走吧!向庙会前进!”她抬起手臂,坚定的指向那里。
到了人群外,尘铭一把将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抓回自己面前,然后满眼深情的盯着她的眼睛,细语道:“前面人多,记得拉好我的手,别走散了。”
云雾怎受得了他如此,顿时一张小脸儿红的冒火,整个人都给“烧”得僵硬了。
逛着逛着,逛到了一个卖面具的铺子,冥冥之中她看中了一副与龙头相似的半截面具,觉得很配尘铭,便买了下来,当做回礼送给了他。
当时她从未料到,多年之后尘铭的人生会因为这个面具而发生变故,而发生这个变故,与自己有最大的责任。
回府的时候,尘铭在马车上备了一些专治换季病的药材,准备给云枢城带回去。
一路上咣咣当当的,可身旁的云雾却睡得很香,她可是金枝玉叶的云大小姐,又何曾于此累过。
她酣睡如泥,就连枕在了尘铭肩上都浑然不觉,枕得他那叫一个怦然心动,直到到了云府,他都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还是几个丫鬟把云雾抬入府中的。
回到将军府,尘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遍的回忆今日所发生之事,又拿出她送的面具,看了好久才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