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帝四十一年,汉帝刘桀宣布退位。太子刘仪继位,史称汉衍帝,同年成为衍帝元年。
汉衍帝即位后励精图治,大兴农业,繁荣农业的同时兴盛商业,在庸帝制定的商业制度上加以改革,往来京都的商旅大幅度增加,大汉的国力更是突飞猛进,超出邻边小国的百千倍。
与此同时,衍帝的雄心大增。时隔不久,便不顾群臣反对下定决心要扩充疆土,前后不足三年就覆灭了大汉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就在各国君主以为刘仪要大肆屠杀、一统天下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的停止了征战,鸣金收兵反而放过了南蛮及南蛮周边大小十二国,毫不惧怕的对外宣称:国库耗尽,需要恢复国力。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敢动攻打大汉的心思,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养便休养了七年之久。
汉衍帝十九年,汉宫。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从前方传来。
帝座上的君王五官棱角分明,与年轻的时候相比,身上的气势更加具有威慑力。听到少年的声音,君王抬起头,露出慈爱的笑容:“朝宗,你怎么过来了,太傅布置的课题都做完了?”
少年露齿一笑,道:“回父皇的话,太傅布置的课业过于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儿臣早就完成了。”
刘仪笑道:“哦?我儿如此聪慧,那父皇可要考考你,如何?”
“请父皇赐教。”
“皇儿听着,自古君王治国,重在治何?该如何治?”
刘荀双手抱拳,抬头看着刘仪回答:“回父皇的话。民,国之根本。所谓治国,意在治民。民,乃水也。水载舟,亦能覆舟。治民,需重民亲民,解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以民为重,方得民心。民心所向,国定昌盛。”
刘仪点点头,赞赏道“不错。下一个考题:今有一秀才,文采一流,品德上等,但苦于出身寒门,是否可入仕?”
“是。英雄不问出处,若此人德才俱佳,儿臣认为不应因出生贫苦而将其拒之门外。换言之,在儿臣看来,出生于穷苦人家而又德才兼备的人大多经历过人情世故,了解百姓疾苦。若一朝鱼跃龙门,便更容易为民请命。”
“很有见解。”
刘荀含笑。
“现京中有一地主,家有良田百亩,雇佣佃农为其劳作,然有好逸恶劳之举,该当何如?”
“佃农恶劳,乃所得均不为己,缺乏积极。若地主将百亩良田租于佃农,待秋收,从中获取报酬。佃户兴致高昂,可杜绝此举。”
“好!以利诱之,可行。”刘仪心中甚是高兴,“朝宗,父皇再问你,《帝戒》第二十九章讲了什么?”
“戒欲。帝王,应戒色欲。‘色’字上刀,切不可贪。否,损阳气。”
“最后一个考题。”
“父皇请讲。”
“境内有一村,临近河道,然时常决堤,百姓受患,可有解法?”
刘荀在殿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说:“有。”
“何法?”
“河水决堤,无非河床堵塞、淤积,水无处可去。儿臣的解决办法便与这两者相关。若是因河道淤积而造成堵塞,理应先疏通河道,然后再设法风流,可将多余的水引向他处。河床降低而流水减少,决堤之事自然断绝。”
听了他的回答,刘仪很满意:“不愧为我儿,所答都是朕所想。来人,告诉太傅,赏!”
“是。奴才这就去通知太傅。”
刘仪从座位上走下来,揽着儿子的肩膀说:“朝宗,虽然你的理论不错,但是万不可忘了,世事千变万化,不可一成不变,与实际相结合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对了,朝宗,你找父皇有事?”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想向父皇请教。”
“不懂即问,父皇没有看错你。但说无妨,何事?”放开他,刘仪朝外走去,“在这里待得有些闷了,随父皇到御花园转转。”
走出钟祥殿,刘仪就看到魏雨坤正候在殿外。
“皇上可是要回寝宫?”
“不是,朕和朝宗随意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是。”
御花园。
平滑干净的青石走道上,父子二人边走边聊。刘荀问出了困惑自己多年的问题:“父皇,儿臣看过自皇爷爷退位之后您的所有功绩,其中最令儿臣钦佩的就是统一了大汉周边四十八小国,让其依附于大汉。以父皇当时的威望和大汉军队的气势,轻轻松松就可以攻下临近蛮泱川的大小十二国以及南蛮所有疆域。只是儿臣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偏偏在此时鸣金收兵,班师回朝?”
那时的刘荀还是个八岁孩童,正在宫中和宫娥、奴才们玩闹却突然听到刘仪回朝的消息,便不顾母妃的阻拦,冲到了宫门口刘仪的战马前向他索要抱抱。刘仪倒也不介意自己一身杀气,单手将刘荀拎上战马,与他共同回了皇宫。
刘荀年幼,不懂何为征战,何为扩充,只知道自己的父皇立于百万大军的前面,身后是猎猎旗风,场面无比壮观,看得他热血沸腾,立志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像父皇一样率领千军万马,征战四方。直到后来,才从母妃培文敏口中得知,战争、扩充伴随着无尽的杀戮,而杀戮则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
小小的刘荀心中疑惑,便趁夜去找刘仪。他不明白,大家在一起和平友好的相处不好吗?就像宫中的宫娥、奴才们一样,没有流血。在他看来死亡有些残忍,毕竟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刘仪看着自己乖巧的儿子,不知为何,竟然看到了另一张相似的面孔。曾几何时,这张面孔的主人也对自己说过: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想守护自己珍视的东西。
落寞一笑,刘仪心中自语道: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啊……你,可还好?
刘荀被自己父皇莫名哀伤的笑震惊了,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儿臣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请父皇恕罪。”
面对着一脸歉意的刘荀,刘仪充满爱意的抚了抚他的小脑袋,问道:“朝宗,你想做成为皇帝吗?”
想也不想,刘荀回答:“不想。”
刘仪吃惊:“为何?”
天真的孩童反问:“成为皇帝有什么好处,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吗?”
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吗……刘仪苦笑。
“那朝宗想不想成为像父皇一样的人?”
“想!将来我会成为比父皇更厉害的人。”刘荀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自信满满的说。
“哈哈!我儿有志气,父皇喜欢。”
这一夜,刘仪第一次向刘荀传授了帝王谋略和权策智慧,第一次告诉他何为帝王,何为政治,以及一个帝王应有的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