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你不觉得泓北此举过于刻意了吗?”
房中陷入沉寂。
太叔尧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片刻后,闻人祺的声音响起:“我又怎会不知?只是……说这样回去,王上……”
“王上不会怪我们的。是在来之前,这样的结果……不就在料想中吗?”
“我……还想争取一下。南蛮……是王上唯一的心愿,是他毕生的所求,我不想……”
“睡吧,明日我们再去试试。”
“嗯。”
泓北寝宫。
“皇上。”一名身穿宫服的侍者躬身来到泓北面前低声唤了一声。
早已脱去外袍,仅着一身白色锦缎中衣的泓北,背对着他挥退侍候的宫娥,坐在软榻上问:“怎样?”
“回皇上的话,二人均已入寝。闻人祺喝的虽然不多却败在了不胜酒力,太叔尧因喝了不少酒,回宫途中疯疯癫癫又唱又跳,耍了一路酒疯并无异常。”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侍者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声。
“等等。”
“皇上?”
“翊儿可歇下了?”
“不曾。”侍者停顿了一会儿,“宴席散了之后,宫娥说皇子想独自走走,现在应该在沁心亭。”
“明日辰时让翊儿来见本皇。”
“遵命。”
次日。
刚过卯时三刻,闻人祺就醒了。看了看酣睡在一旁的人,他并未打扰,而是悄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太叔尧走出房门的时候,闻人祺正在打拳。
“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
“嗯,等你一起。”
“稍后作何打算?我们何时回程?”
招式收尾,闻人祺解开练武时被缚起的衣袖、衣摆,转身往房间走,边走边说:“吃完早饭去拜见泓北,我必须要得到明确的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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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早早召见儿臣,是为了何事?”
“我想知道关于自己中毒昏睡的事。”
“父皇为何会在今日询问此事?”泓还翊疑惑。
“你不是答应父皇,会在父皇身体好转后告知吗?”
闻言,泓还翊将泓北在昏睡期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末了还加了一句:“父皇,儿臣知道的都已据实相告。”
泓北的语气没有变化,问道:“本皇中的毒真是南胥派人下的手?可有证据?”
“解毒的解药是儿臣的……友人委求南蛮的一位炼蛊高人特意炼制的,这还不能说明吗?”
闻言,泓北静默。此时一声通报打断了他的思考。
“皇上,南蛮使臣求见。”
四目相对,泓还翊俯身道:“父皇,儿臣先行回避。”
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内殿的方向,泓北才说:“请。”
“南蛮使臣闻人祺(太叔尧)见过绍康王。”
进入外殿,闻人祺二人看到泓北手握一卷文集正看的认真,在得到侍者的默许后便行礼道安。
被人打断,泓北抬眸,吩咐侍者上茶,然后收起文集,笑着问:“昨日休息的可好?二位将军这般早便来见本皇,是有何事?不妨坐下详谈。”
“谢过绍康王。”
入座后,闻人祺开门见山的说:“先前在朝议殿的提议,不知皇上考虑得如何?可否给我等一个答复令其向主子复命。”
“这……”右手抚上龙须,泓北犹豫了片刻,答道,“将军心中所忧本皇明白,只是……大汉本就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现今又经过七年的休养生息,想要御汉怕是更加不易……我邵康只是邻边小国,于大汉而言不过蝼蚁,又岂敢妄想以卵击石?本皇深知自己的实力,想保护的也不过是家人、子民,其他的……无暇顾及。”
“皇上,汉帝野心昭昭,志在天下,众人皆知。我等小国只有联合才有实力与之一拼,反之只会被其一一吞并,到时又谈何家国、百姓?”
泓北原本的决心动摇了。
“本皇……”
“南蛮与绍康唇齿相依,若是‘唇’已消亡,‘齿’随之亦寒,此般浅显易懂的道理皇上又岂会不明?望皇上三思。”
“将军所言甚有道理,容本皇在想想。”泓北心中不由的烦乱。
七年前刘仪御驾亲征所率领的铁骑有多勇猛,他是听说过的。汉朝大军所到之处无往不胜,甚至还未临其境,部分缺乏胆识魄力的小君主就已经主动大开城门,献上美女数名、金银万两祈求归顺,愿世代臣服大汉。
当时,刚刚圈地自立为王的长源、终寿和阿尔和勒三国首领还曾到绍康与泓北商议对策,更有人提出如大汉真的兵临城下,不妨直接归降以保全自身,再寻找机会一举反击。本来他们都已经同意了,只是最后万万没想到,刘仪收了大汉周边的数国后会突然鸣金收兵,班师回朝,这才给了他们得以喘息的机会,有时间发展自己的国力。
闻人祺见他眉头越皱越紧,便准备最后一试。
“皇上,我等身上有南蛮王亲笔修书一封,望皇上过目。”
“南胥的修书?呈上来。”泓北惊讶。
闻人祺点点头,太叔尧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上边只简单的写了“亲启”二字。
接过书信,泓北疑惑的问:“既然有南蛮王亲笔修书,二位将军为何此刻才交予本皇?”
“回皇上的话,王上得知您日前身中奇毒,后由南蛮蛊师炼制出解药,恐您心中会有芥蒂,这才修书并告诉属下,若情非得已,此信可不呈予皇上。”
泓北一愣,道:“莫非……本皇中毒之事,并非南蛮王授意,此事不是南蛮所为?”
“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皇上所中之毒与王圣并无瓜葛。若属下所言有半句虚假,愿身首异处,粉身碎骨。”
“将军言重了,本皇不是这个意思。刚刚所议之事,本皇会慎重考量,二位将军先行回宫歇息,容后本皇自会给予答复。”
得到了他的保证,闻人祺太叔尧相视一笑,齐声道:“此番多谢皇上,我等先行回宫。”
“好,来人!送将军回宫。”
二人前脚离开,泓还翊从内殿走了出来。
“父皇。”
“翊儿,过来坐,陪父皇聊聊。”看见他,泓北把手中的书信放到一旁,笑着招呼道。
“父皇一大早便让儿臣过来,有何吩咐?”
泓北没有回答,而是转了话题,问道:“闻人祺二人所说的,你可听到了?翊儿有何见解?”
泓还翊明显没有想到泓北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稍作思索便答:“政事、军事儿臣懂得不及父皇多,父皇做主便可。只是……闻人祺的提议,父皇真的会考虑?”
“本皇不知,这才想听听翊儿的意见。”泓北又将话题推给了他。
泓还翊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泓北见了,心火上升,佯怒。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怎可这般唯唯诺诺,将来如何成大事?”
听到他的话,泓还翊便不再有顾虑,坦言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受教。既如此,儿臣就直言了,不当之处,还望父皇恕罪。”
“恕你无罪,说!”
“父皇,儿臣觉得我们不应趟这趟浑水。”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