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睨了一眼予怀,极力忍了笑道:“没呢,我只是突然想到,‘生男当如太子,生女当如九容’这句话,太子殿下与那位九容姑娘可不就是正好一对璧人吗?”
一听这话,小元子也乐了,打趣道:“是呢是呢,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她大了两岁,也不知太子介不介意。”
予怀被他们说得红了脸皮,跺着鹿皮小靴喝道:“什么一对一对的,尽胡说。”
小元子忍了笑道:“奴才哪有胡说,那位九容姑娘虽说不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但也是朝廷一品大员之女,择为太子妃,也算合适。”
夏月这次少有的没跟小元子斗嘴,顺着他的话道:“是呢,太子殿下不妨见一见,合适的话,就请陛下做主赐婚,待过几年再成亲。”
予怀脸红的几乎快要烧起来了,不依地道:“母妃,他们取笑儿臣。”
“好了,你们一个个别逗他玩了。”慕千雪笑斥了众人一句,对予怀道:“快去做功课吧,明日母妃带你去给恒儿贺生辰,不要忘了贺礼。”
在予怀逃也似离去的离去后,众人也止了笑闹,夏月将冰糖雪梨递给慕千雪,笑语道:“刚才的话虽然是玩笑,但娘娘若真要为太子殿下择妃,确实可以考虑一下这位江姑娘。”
慕千雪舀了一口雪白透明的汤汁,一入口便有一股清甜缓缓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一振,“你见过她?”
“嗯,去江大人府上的时候,曾见过她一面,长得很是俊俏,也没有寻常世家千金的娇气,虽年纪尚小,但进退有度,颇有大家之风。”
“倒是很少听你这样称赞一个人。”慕千雪拭一拭唇边的汤渍,“她与予怀现在都还尚小,等过两年再见吧。”
予恒生辰这日,天公作美,阴沉了数日的天空在这一天放晴,拂落满城浅金色的阳光,为这寒冬添了几分暖意。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千秋万安。”十岁的予恒跪在陈氏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乖孩子,快起来。”陈氏招手将予恒唤到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旁边的秋月道:“怎么哀家瞧着恒儿又长高了一些,这才几日功夫啊。”
秋月抿唇笑道:“哪止几日,太后上回见大殿下,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陈氏怔一怔,复笑道:“是呢,瞧瞧哀家,整日待在佛堂里抄经礼佛,连日子都过糊涂。”
秋月在一旁道:“大殿下是不知道,这次要不是赶上您生辰,太后还不会出佛堂呢。”
予恒感激地道:“只是小生辰罢了,不敢劳皇祖母记挂。”
陈氏慈爱地看着他,“你是哀家长孙,你的生辰,哀家一定会记得,再说十岁可是大生辰,哀家给你备了一份……”话说到一半,陈氏忽地眉头一蹙,掩唇咳了起来。
予恒一边抚背一边关切地问道:“皇祖母这是怎么了?”
陈氏缓了口气,温言道:“没什么,就是喉咙有些发痒,喝几口茶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秋月已是倒了一盏热茶,递给陈太后,忧声道:“都已经这么多日子了,始终不见好转,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哀家没事。”陈太后喝了口茶,道:“哀家还要去礼佛呢,弄得满身药味,该遭菩萨责怪了。”
秋月劝道:“菩萨慈悲心肠,哪里会怪您,还是……”
“好了。”陈氏打断她的话,蹙眉道:“都说了没事,就你最喜欢瞎担心,真要难过了,哀家自会传太医。”
见她这么说,秋月不敢再多言,予恒轻声道:“皇祖母息怒,秋月姑姑也是担心您。”犹豫片刻,他又道:“恕孙儿直言,皇祖母这样一连数月待在佛堂之中,寸步不出,实在有些不好,孙儿知道皇祖母礼佛心诚,但也要顾及自己身子。就像姑姑说的,菩萨慈悲,不会怪您的。”
“皇祖母知道,只是……”陈太后抚着他的肩膀,叹息道:“很多事情你不懂,皇祖母……是在赎罪。”
予恒满面诧异地道:“皇祖母无端端地赎什么罪?”当年陈太后与容氏联手迫害慕千雪的时候,予恒才只有五岁,宫中又禁止谈及此事,故而并不知道当年之事。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也罢。”陈太后敷衍了一句,慈眉道:“哀家给你备了一份生辰礼,你在这里等着,哀家去去就来。”
予恒乖巧地点头,目送陈太后离去,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予恒不到五更就起来了,如今静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不禁有些犯困,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陈太后带着秋月走了进来,予恒赶紧振起精神起身唤了声皇祖母。
“坐着吧。”陈氏拉着他坐下,自彩云端着的红漆描金托盘中捧过一个五彩小碗,里面盛着一根根莹白如玉的细面,温言道:“这是哀家给你煮的长寿面,吃过之后,平平安安,安泰永康。”
予恒没想到她是给自己去煮面,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他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皇祖母。”
“今儿个是你十岁生辰,不许落泪。”陈氏斥了一句,又和颜道:“快吃吧,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甜的,所以只放了一些桂花蜜,应该不会太甜。”
彩云在一旁提醒,“太后您记错了,不喜欢甜食的是太子殿下呢。”
“啊?”陈太后惊呼一声,摇头道:“瞧哀家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现在面有些凉了,就算再加桂花蜜,这甜味也渗不进去了,还是重新做一碗吧,面可还有?”
彩云为难地道:“太后说这面只能做一碗,多不得少不得,所以……”
“既是这样,那就重新做吧。”陈太后话音未落,予恒已是拿起筷子挟入口中,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甜,好甜!”
他这个样子引得陈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慢些吃,也不怕噎到自己。”
很快,一碗长寿面就见了底,予恒接过秋月递来的帕子抹了抹嘴,笑道:“哪里有不甜,孙儿从没吃过这么甜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