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皇帝问话,房门外响起肖音急切的声音:“皇上,您还好吗,属下保护不力,请皇上恕罪。”她不顾死活,拖着重伤的身子施展轻功在田庄内寻找皇帝下落,惊动了许多本在睡梦的人。
清欢扫了一眼床榻上脸色依旧惨白,但却开始有一丝丝红润的皇帝,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就见门前立着一个身形不稳的黑裙女子,紫淼正在后面疾步追来,看到自家小姐身影,忙上前行礼道:“奴婢已经按照小姐吩咐,将她的伤势暂时稳住了,可她这样不知死活,可劲儿折腾,奴婢也不敢保证能治好。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小姐忙了一夜,一定累了,奴婢服侍您回房睡下可好?”
将黑裙女子脸上的冷傲尽收眼底,清欢心中好笑,哼,主子都没摆谱呢,一个下人倒是架子比皇帝摆的还足,当她喜欢搭理他们主仆不成,如果不是这两人深更半夜来翻墙,好死不死的吊着半条命在她房门口,她早就美美一觉睡到天亮了。
“这位姑娘伤势未愈,还是留在房内好好休息为妙,你家主子已经无碍。”看到不爱惜身体的病人,清欢总忍不住多敲打几句,黑裙女子却是孤傲施了一礼后,一言不发绕过两人,兀自迈步进房内去照顾皇帝了。
“小姐不要生气,早知此女如此无礼,我才不会出手救她,该让她尝尝血尽而亡的滋味才知道感恩。”紫淼对肖音不满极了,敢对她家小姐无礼,当真狂妄,即便皇上对着主子也未曾如此失礼过。
“算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罢了,何苦与她计较,命是她自己的,由她折腾吧。忙了一晚上,早些回去睡下是正经。”一个不知死活的隐卫罢了,这样的性子日后说不尽的苦头在后面等着她吃呢,哪里值得人在意。
主仆二人很快离开,院子里恢复安静,屋内,皇帝突然发怒,厉声道:“还不跪下!”正在为皇帝擦拭血污的肖音一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即刻将手中软巾放回铜盆内,倔强跪了下来。
“怎么,觉着委屈了,还没想明白错在哪里吗?”冰雨浓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以礼相待的人,肖音身为下属居然敢不敬着,真是反了天啊。
“属下对皇上忠心耿耿,宁愿丢掉自己性命,也会护皇上无恙,肖音所做都是为了君上,皇上为何生气,我实在不知。”黑裙女子委屈至极,膝行几步到了皇帝跟前,抬脸看向床榻上俊美无双的男子,一向冷傲的双眸中转眼有泪水流下,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眼前的男子丰神如玉,即便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却依然难掩高贵风华,这样的男人为何她不能靠近、无法拥有,哪怕只有一次,她死也甘愿。
皇家陵园爆炸,同时遭遇刺客截杀,皇帝本不应受这么重的伤,毕竟御林军和龙隐卫全部人数加起来绝不输给刺客数量,但肖音私心作祟,故意指挥手下隐卫护着皇帝离开御林军视线。
等远离陵寝之后,又将所有隐卫撒出去截杀追赶过来的刺客,自己则独自一人带着被爆炸伤到的皇帝往深山逃窜,甚至在匆忙逃窜之时,留下点点蛛丝马迹,将一身红衣的南宫凌吸引追来。
谁知她太过高估自身实力,真正对上南宫凌时,却没有占据太多优势,暗器漫天飞射而来时,她挡在皇帝身前将手中长鞭舞的密不透风,却依然连累皇上中了暗器之毒。
南宫凌手中一对弯刀快如闪电,肖音身上多处受伤,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之际,本来昏迷的皇帝骤然醒来,二人联手才挡住南宫凌的弯刀攻击,杀光拦路刺客的隐卫也在此时循着踪迹找来,吩咐隐卫不惜一切代价格杀南宫凌,皇帝命肖音即刻带他下山疗伤。
洛天山逃走之时,淳于泠洬就能够感觉到,他强行催动内力加速了剧毒在体内蔓延,如果不及时解毒,很可能要危急生命,他的命太重要,不能轻易丢了。欢儿是生是死,他还没有确定,怎能将性命折腾没了。所以严令肖音即刻带他下山寻找解毒之法,从未将肖音当做女子看的皇帝,并没察觉到冷艳女隐卫对他那份不可告人的心思。
“怎么,是朕委屈你了不成,冰姑娘对朕有救命之恩,对待朕的救命恩人你怎敢如此轻慢狂傲?是要朕教你该如何守好下人的本分吗?”
伸手捏住女子精致的下颌,手指间骤然用力,肖音只觉一阵刺痛传来,眼中泪水扑簌簌流的更急,窗外天色已经发白,裙下膝盖酸痛,身子也微微颤抖,重伤未愈,伤口还未完全止血,又被皇帝罚跪几个时辰,即便经历过残酷的隐卫训练,肖音也有些受不住了。不过一个低贱的民女罢了,皇上竟为了那女子出头,故意折辱为难她,肖音不敢相信在皇帝心中,她的重要性还比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民女。
昨晚她一路施展轻功带着皇帝下山寻找借宿的人家,体内所中剧毒早就弥散开来,游走奇经八脉之内,紫淼先前只是喂她吃了普通的解毒丸,又给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番罢了,肖音的毒其实还未真正解除,这会嘴唇紫黑一片,意识也渐渐模糊。
昨夜她宁愿冒险独自带皇帝下山,还有之前一味带着皇帝往深山逃,都是为着一己私心,她想要和皇帝有一段独处的时光,画本子里不都是那样写的吗,孤男寡女、一同坠崖,于山洞内共宿一晚,然后情到浓时,水乳交融,一切将会发生的顺其自然,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回,又有何错。她可以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有机会留在皇上身边,做主上货真价实的女人,她便再无所求了。
“皇弟,真的是你,咳咳咳,为兄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昨夜潇隐送清欢回来,用过晚膳依然隐赖在田庄内不肯离去,忙了一日劳累不堪的清欢索性将人丢给郑昌照顾,带着丫头回了内院,便不再过问。
反正此处田庄位置隐秘,罕有人至,她如今的身份又是江湖女子,第二日一大早便要赶回帝都,与睿王殿下再不会有交集,又何须理会。
潇隐夜里睡的并不安稳,尤其是凌晨时分,田庄内好像出了什么事,乱哄哄的,直到清欢派人来送信,他才弄清缘由。
“皇兄言重了,家奴不听话,弟弟出手教训一下罢了,皇兄是从王府赶来的?”
一把松开捏着女子下颌的大手,对于上面深深的指印,淳于泠洬视而不见,冷漠道:“滚下去养伤,无事不要到朕跟前来碍眼。”
肖音步履不稳飘了出去,皇帝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睿王大步上前到了床榻边坐下,关切问道:“昨日为兄随冰姑娘一同到芦塘村放粮赈济灾民,昨夜宿在田庄外院中,今日一早便得了皇上遇刺的消息,雨浓妹妹特意派人告诉我你受了毒伤需要安心静养,哥哥不放心,专门过来看你的。”
潇隐一路进来,看到清欢安排皇帝养伤的小院幽静雅致,内心忍不住吃醋,欢儿果真还是在意弟弟的,昨夜他死皮赖脸要住下,也不过是得了间外院客房罢了,皇弟一来就是个独立小院,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啊。
兄长话里话外流露出的亲昵,淳于泠洬怎会听不出来呢,皇兄这是在宣告所有权吗,看来薛之煜先前回报的都是真的,兄长确实爱上这位冰姑娘了,有心要娶回王府做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