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关召的身后也传来喊声，他回头一看，包括猥琐男在内的几个人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追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还拿着一把猎枪。

原来院子里的那些人在越立日走后，曲声造成的影响渐渐消退，一个个都从痴呆般的状态中醒悟过来，知道刚才越立日的口琴里吹出来的音乐有问题，赶忙找了几团棉花把耳朵塞住，也冲出院子，追了过来。

关召见疤瘌脸像条疯狗一样骑着摩托朝自己冲过来，连忙拉着姝姝跳过路边的排水沟，站到田埂上，冲着疤瘌脸竖起中指。

姝姝从地上拾起几粒石子，加上念力，分别朝疤瘌脸的头上、膝盖上、手上打去。疤瘌脸见一粒石子迅疾朝脸上飞来，连忙低头去躲。堪堪躲开了脸上这一粒，膝盖上、手上却分别被石子击中。

疤瘌脸左膝盖一跳，左脚离开了脚蹬，右手一麻，脱离了把手，高速飞驰的摩托突然失去主导控制，一下子侧滑着向前飞去。

“啊——唔——”疤瘌脸惨叫起来，随着惯性一头栽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正好摔了个倒栽葱，整个上半身冲进了水里，两条腿在水面上不停地摆动着。

“这水上芭蕾的姿势还蛮不错的嘛！”关召冲着沟里竖了竖大拇指。

“快点！关哥！快到车上去！”越立日在前面不远处催促着关召。

关召拉着姝姝重新跳到乡间土路上，加快速度向岔路口跑去。

拿着猎枪的疤瘌脸父亲跑到疤瘌脸摔倒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儿子掉到沟里，伤得不轻，就不再追赶。大白天的，他也是不敢在外面直接对着人开枪，毕竟田地里面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劳作着，路上也不时有些路人经过。他举起枪，瞄了一下空中飞着的公鸡，放了一枪，就跳到沟里去救疤瘌脸。

公鸡哀鸣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到地上。关召一看公鸡还活着，一时间也来不及细看它伤到哪里，把它抱起来继续向前跑。

另外几个人见此事的正主疤瘌脸已受伤，也不再追赶，赶紧帮忙去把疤瘌脸拉上来。

关召几人一口气跑到岔路口，见后面没有人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匆忙上了车，越立日开着车一路疾驰。

关召查看了一下公鸡的情况，发现只是腿部被一颗散弹铁砂子擦破了皮，流了点血出来。

越立日说车后座上有一个急救药箱，关召从里面找出一片创可贴给公鸡包扎上了。

“越兄弟，你刚才吹奏的那两种音乐，很是神奇啊。”

“那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可以退敌的曲子，不过因为念力还不够强大，所以发挥出来的效果不够好。”

“这两支曲子，一支令人有种微醉的感觉，一支令人心灰意冷，觉得人生没有任何希望。”

“是的，关哥，我自己把这两支曲子分别叫做‘沉醉曲’和‘放弃曲’。”

关召想起来那天在天桥上初识越立日，也是被他的吉它声所吸引，看来他在音乐方面确实有独特的造诣。

“越兄弟可以把音乐用来退敌，真的是一种别具一格的创新。”

“一般般吧，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明显修为还不够，你也看到了，他们很快就从音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来追我们了。”

“这已经很有效了，今天多亏了越兄弟的这两支神曲，真的很感谢你。”

“关哥不必这样客气……嗯，关哥，那个疤瘌脸好像和你有宿仇似的？”

见越立日询问，关召就把春坊街的事情大致对越立日讲了，只是隐去了花荃荃用水果砸疤瘌脸的细节。

“这个疤瘌脸叫赵健，他的堂哥叫赵强，是一家二级油品厂老板，从一家黑窝点进货，就包括刚才我们去过的这一家。他把粗制地沟油过滤加工后，供货给潘氏公司，自己也灌装一些杂牌产品直接供给郊县、乡镇的小型超市，还有就是散装的直接供应工厂、工地食堂，还有学生食堂。”越立日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还供应给学生食堂吗？”关召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特别是一些县级市、乡镇学校的食堂。”

“大学食堂呢？”

“肯定有大学食堂在用。不过，我调查过的几家高校，似乎没有用。大概是因为名气比较响，担心用了以后的负面影响太大。”

“越兄弟为什么对地沟油的调查这么热衷？”

“因为它的毒害太大了，影响面太广了，可以说，只要一个人在外面吃过饭，就有机会吃到地沟油，特别是那种用油量非常大的菜种。”

关召想起来前段时间和同学在一些餐馆里吃饭的情景，难道说那些环境看上去还不错的地方，也会偷偷地使用地沟油？

“这个不太可能吧？地沟油炒菜的话，颜色味道肯定与正常油有区别的吧？”

“关哥你说的那是多少年以前的初级产品了，现在经过精炼的地沟油，各种理化指标与正常油脂没有区别，哪怕是按照国家标准来检测，也能通过。”

“如果能够达到国家标准，是不是也就没有什么危害了？”

“国家标准不等于健康标准，而且国家标准本身也在不断地提高。另外，即便地沟油通过精炼，比正常油脂还要纯净，里面的伦理问题是难以解决的。你想一想，从客人吃剩下的菜里、甚至从下水道里提炼出来的油，供给人吃，这本身就有违人伦。”

“那越兄弟摸清楚他们的运作体系了吗？”

“嗯，简单跟你说一下吧……”

根据越立日的说法，黑窝点粗炼完成以后，出售给中转商，也就是疤瘌脸堂哥那样的角色。中转商通常把收上来的粗制油直接倒手卖给精炼厂。但是疤瘌脸堂哥有一家大客户，也就是潘氏精炼厂，要求他必须预先过滤一次，使酸价等指标达标，并且要求他必须使用档次较高的、外观清洁的桶进行装运。

精炼厂进行最终的精炼加工，直接灌装或者勾兑后，通过渠道就到了一些超市的货架上，也有部分以散装形式直接卖给粮油批发商，被直供到一些食堂的厨房里。

“越兄弟，既然他们是这样一个庞大的体系，又怎么是一两个人所能撼动呢？”

“至少潘氏这家所谓的知名企业的画皮，我要把它给扯下来！”越立日很坚决地说。

折腾了大半天，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已褪去白日里那种炙烤的火热，变得温和起来，颜色也渐渐地变成了橙黄色。

“召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姝姝指着窗外空中一大片黑压压移动着的物体问关召。

关召凝神看过去，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太清楚，但能看出来好像是一群密集飞舞着的昆虫。

越立日也看到了，由于在开车，不好太分心，他盯着前面的道路说道：“关哥，后座下面有一个蓝色的小箱子，里面有一个高倍望远镜，你帮忙看一下那些是不是苍蝇？”

“我靠，越兄弟，你这车上是个百宝箱啊，什么东东都有。”

关召从姝姝手上接过望远镜，拿在手上，对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进行观察。

“好像不是苍蝇啊，比苍蝇要小很多，好像是蚊子？”因为距离仍比较远，昆虫的个头很小，关召也不太确定。

“哦，那关哥就不用管它了。如果是苍蝇聚集飞动，说不定那里又有一个什么黑食品加工窝点，咱们倒可以去看看。”

“假如是这么一大片蚊子聚集在一起，难道就不奇怪吗？越兄弟你能不能跟过去看看？”

“没想到关哥的好奇心比我还重啊，”越立日看了一下时间，“好吧，今天陪关哥一起去看看这古怪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