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乐微微一笑:“萧家自萧老将军开始,一直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但是萧家二公子却与萧老将军不同,他好文不善武,传言听说,萧家二公子最崇敬的人就是一檀先生。”
提及一檀先生,赵方不由的神色肃然。
一檀先生是博学天下的一代宗师,相传其受教于鬼谷子,出山之后其坐下弟子上千,每个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学子,入得各国之中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亦能在朝堂之上稳如泰山。
相传,缪千里就曾受教与一檀先生,才能从一介小小的商贾稳坐大邺相国之位。
一檀先生名声赫赫,各国皇室中亦纷纷花重金希望聘请他入宫受教各位皇子,然而一檀先生拒之门外,六年前病逝于拂仙山,各国中惋惜声连连。
相府内,缪千里慵懒的躺在软榻上,眼神微睥跪在面前的仆人,“你是说,黄乐带人出城了?”
“是,马车自咱们相府一路直接出了城门,看方向是往香山而去。”
“香山?”缪千里微惑,张棣低头微默,须臾抬眸道:“与黄乐同乡的欧阳锦,如今就住在香山,这个时候去寻他是做什么?”
“如今他国公主还在咱们驿站晾着,他此时去寻欧阳锦,自然不是去叙家常。”缪千里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一抹笑:“若不出我所料,怕是今晚会有好事入府。”
缪千里所想不错,临近黄昏黄乐就又再次的出现在相府门前。
这一次,他被张棣恭敬的迎入了前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亦见到了缪千里。
此番再见面,黄乐并未说什么客套的话,直接就往桌子上放了两个精致的梨木盒子。
“黄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缪千里眉峰微挑,故作惊讶。
黄乐率先打开其中一个盒子,赫然的,里面存放这一块鸽子大小的蓝田玉。
这种成色的美玉缪千里平素并不少见,然而他还是提起了兴致。
黄乐抬眼察看着缪千里神色,轻声道:“这块蓝田玉上面有一檀先生亲刻的笔迹,相国师承一檀老先生,得见其玉必然犹如见到一檀先生一样亲切。”
“知道本相国心中所想。”缪千里低头笑出了声,“黄大人当真是客气。”
黄乐躬身,随即又打开另一个盒子,“这里头是用上好的珍珠研磨成粉,用蓬莱仙岛的仙水制成的胭脂膏,能保青春永驻,还望能借相国之手,转交给太后娘娘。”
缪千里眼神微睥,微微一笑,却并未做声。
半个时辰后,黄乐从相国出来,赵方迎上前问:“如何?”
“还能如何?礼物收了,只能等等看喽。”黄乐叹了一口气,两日的奔波操劳已经让他力不从心。
“那,当真不再去萧府一趟?”赵方随在其后,小声询问。
“不了。”黄乐上了马车,揉着发疼的脑壳:“锦兄说的对,邺王没有亲政之前,大邺国的事情还是由他缪千里说了算。”
等黄乐走了之后,张棣轻声道:“这刚去香山,他就能知道您和太后所想要的是何,这欧阳锦当真是不简单。”
“近年来江湖上名声赫赫的聆风阁,其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他欧阳锦。”修长的手指轻捏起盒子里的蓝田玉,他音色沉沉:“只是,本相国的喜好,岂是他轻而易举能够打探出来的?比起本相国,还有人更想要他。”
把蓝田玉轻放到盒子里,扣上银锁交给张棣:“把这个送入萧府,帮我转交给二公子,就说赵国小小心意,让他务必笑纳。”
张棣微怔,缪千里站起身来,笑道:“黄乐能够想到去找欧阳锦,想来也是被咱们逼急了,晾得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该问问了。”
萧府内
当府上仆人把蓝田玉交给萧子都时,他正与父兄跪坐在前厅议事。
听到仆人的回话,他略显诧异:“赵国送的?”
仆人答:“是,赵国黄大人送给相国,相国又转交给公子的。”
萧业成老将军与大儿子萧子奕对望一眼。
萧子奕挥挥手让仆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前厅只余他们父子三人。
萧子都从一旁又拿出来一个长长的盒子,“这是今天赵国差人送来的一檀先生的真迹。”
“能同时想到送你和相国府这么珍贵的东西,想来他们在驿站也是逼急了,只是,”萧子奕疑惑的看向萧子都:“他黄乐第一次来咱们长安城,又是如何得知你崇敬一檀先生的?”
萧子都一心想要成为一檀先生的弟子,奈何身子一直有宿疾,无法动身去往远地,一檀先生故去时,萧子都伤心了许久。
萧府对外一向保密的很,萧府内所发生的任何事绝对不可能流传到民间去,赵国一向喜好与缪千里打交道,能知道缪千里的喜好他们并不为奇,但是能知萧子都所喜,亲送来一檀先生的真迹,还是让萧子奕诧异的。
“香山的欧阳锦是黄乐的同乡,也是缪相国的同窗,更是聆风阁幕后的主人。”萧子都神色淡淡,倒是萧子奕诧异的抬头,一口茶水未入肚,差点噎着了。
他被欧阳锦这么强大的背景给惊着了。
想来聆风阁近年来在江湖上风声高起,一跃成为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密网更是遍布各国,怪不得黄乐会知道萧子都的喜好,还能送来一檀先生的真迹。
“只是,”萧子奕诧异,内心犹如喝了惑水,“这送给相国的蓝田玉,为何又会送到了子都手里?”
萧子都微默,抬眼看向萧业成:“父亲,您觉得呢?”
萧业成道:“赵国和亲一行人已经在驿站晾得足够久了,想来他的意思是有意经由你手向王上示好。”
“缪千里一手把持朝政多年,什么事情都是由他一人说了算,这个时候他真的有这个必要经由子都的手向王上示好么?”萧子奕一介武将,对于这些拐弯抹角的算计,着实不懂。
有风入喉,萧子都轻咳了一声,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轻言道:“朝政上的事可以由他一人说了算,但是这是王上的后宫,若是王上执意不愿意让公主玉入后宫,他也是没有法子。”语气稍顿,他抬眼询问萧业成的意见:“父亲觉得,相府的这份人情,咱们给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