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哥哥……”
“小姐姐,你醒醒。”稚嫩的童声传入莫璃耳中,分不清男女。
“庭哥哥……”
“小姐姐,那位大哥哥没事了,你放心吧。”
“这是……”
“我家呀。”莫璃终于看清,是个脸颊红彤彤的女娃娃,“你别怕,我和我阿娘都是好人,你们晕倒在山间了,是我们救你们回来的。”
莫璃这才觉得喉咙里如烈火灼烧:“水……”
女娃叫红玉,是山间猎户的女儿,她倒了杯热茶递到莫璃嘴边:“小姐姐……”
莫璃大口喝完,喝着的时候眼睛环顾四周,看见在一旁昏睡的温庭珺心瞬时就安了。
“谢谢你,红玉。”
“你们这是要去哪?投奔亲戚吗?”红玉年岁不大,十一二左右,但说话总透着一股老成。
莫璃摇摇头:“不是,是去治病。”
“让我猜猜,那位大哥哥是中毒了。”
“你怎么知道?”
“他吐的血把我家的耗子都毒死了,可见中毒不浅。”红玉捏着下巴打量着温庭珺。
莫璃慌忙下了床,穿起鞋子:“庭哥哥又吐血了?”
“是啊,刚刚吐的,嘴角血迹还没干呢。”
莫璃扑在床边,手摸了摸温庭珺的脉搏,微弱到她快感受不到跳动。在他腰间摸索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红色丹药,红玉端来一杯温水,莫璃把温庭珺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服下百花丹。
果然一个时辰后温庭珺悠悠转醒,醒来就看见莫璃那张苍白同时又焦急的小脸。莫璃看见温庭珺终于睁开了眼睛喜出望外,“庭哥哥,你终于醒了!”悬着几日的心这才放在,伏在温庭珺胸前哭了起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温庭珺费力的笑笑,这傻丫头……
摸摸她柔顺的发给予安慰:“不要哭了,这是哪?”
莫璃吸了吸鼻子说:“这里是红玉的家,红玉和她娘是这的猎户。”
“我们还没走出这片山吗?”
“嗯。”
温庭珺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见莫璃下巴有些许擦伤,便问:“这是怎么弄的?”
莫璃摇摇头:“没事,不小心碰着了。”
“去擦些药。”
“知道了。”莫璃心里暖暖的。
红玉手里拿了一大碗红薯:“你们要不要吃些东西。”
温庭珺对莫璃说:“我现在忌食五谷,你吃些果腹吧。”
莫璃看着香喷喷的红薯居然没有一丝想吃的欲望,可肚子里明明已经饿的绞痛,奇怪!努力压制着不适拿起红薯,可刚放到嘴边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怕红玉不高兴,莫璃强忍不适把红薯放下。
“我也不饿,谢谢红玉。”
红玉面上波澜不惊,眼里闪过一丝不解,点点头转过身擦洗桌子。
温庭珺打坐调息着,忽然耳边一热,莫璃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庭哥哥,我觉得这里很奇怪。”
热气如小蚂蚁一般从温庭珺的耳朵里一直钻到他的心里,睁眼,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毒越来越难控制了。
离暮山大概还有两个月的路程,留莫璃一个女孩在身边太过危险,还是趁早做些打算。
说了声“小心”便起身走了出去,一身雪白与大雪融为一色。
院内一颗槐树大的吓人,需三人才能搂得过来,红玉也跟了出来:“这棵槐树在我曾祖父出生的时候就在了,娘说这棵老槐树太大快把院子占满了,要请山下的朱二叔来砍了,可是还没走到山下就舍不得了,这树啊有灵性,要世世代代的守护着我们。”
莫璃拍了拍了老槐树:“好大的槐树,砍了确实挺可惜的。”
正说着,红玉的娘回来了,看到苏醒的温庭珺和莫璃很是高兴,扬着手里的野兔说要烤了吃。
莫璃狼吞虎咽的吃完兔肉,说也奇怪,那红薯让她反胃,这野兔倒是让她胃口大增,她不是喜食荤腥的人,怎么对野味感起兴趣来?
夜幕降临,外面被雪映的发亮并没有太黑,红玉和她娘睡一间屋子,温庭珺和莫璃睡一间屋子,莫璃睡床,温庭珺在一旁的竹榻上打坐调息。
又降雪了,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有的化了,有的堆积起来……
绿色的小芽突然从积雪里伸出一点小头,渐渐的长到一根手指那么长……
院门此时被砸响,红玉她娘拿着油灯走了出来。
“谁呀?”
“投宿的,快开门!”外头是个男声,语气恶狠狠的。
“实在抱歉,没有屋子了,你们另寻他处吧。”红玉娘为难。
“不开门老子一把火烧了这!”
一个女声制止了他:“你住口!”女声极好听,“大姐,外头冻死了,我们进去讨杯热水喝,喝完我们就走。”
红玉娘是个心善的妇人,打开了院门,风雪里站着一男一女。男子不仅声音凶恶,面相也不是善茬,女子人如其声,很是灵动。
“二位请。”红玉娘完全是看在女子的面子上给他们开的门。
莫璃睡了一大觉养足了精神,听到院门外的声音起身隔着纱窗瞧外头的一男一女。
温庭珺如雕像一般坐在竹榻上调息,气息微弱。雪所发出的白色光映在他的脸上,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气。他仿佛一直高高的立在云端,无论你轻功如何的好就是碰不着他半点衣角,或者是不敢碰吧。
莫璃站在窗前,扭回头望着他。
就是这样一个姿势摆了半天,久久不动。
她的心忽然冷却,像是严冬中的瓷杯慢慢的被冻出裂纹,逐渐的蔓延开,接着四分五裂。
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不痛,不悲,不喜,不急,不缓……
她怎么了?
脸颊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痒痒的,余光望去,点点绿光。
她转过身子,惊恐的睁大了眼!
山里的雪常年不化,一年十二月有十个月都在下雪,红玉每天盼着门前老槐树长出绿色的叶子。外面总是白茫茫的一片,照的她眼睛酸疼。山里人烟稀少,她常常忍着冻站在树下和老槐树说话,搓着发红的小手眼里一片明亮。
红玉是被一把尖利的匕首刺死的,先是背后一刀,接着直接被抹了脖子。红玉娘拿着斧头冲了过来,左右两下,踉跄倒地,肠穿肚烂。
白与红交融在一起,残阳掠过,触目惊心。
绿藤如一条巨蟒从莫璃眼前穿过,直逼隔壁厢房,吆五喝六的一男一女瞬间血洒当场!
大雪纷飞。
莫璃扶着虚弱的温庭珺走上马车,转过身对着红玉母女挥手告别。扬鞭驭马,直奔前程。
京城监狱里的两个男人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一个说他的儿子练就了一身邪功三日后就能救他出去,一个说他的女儿已经把五阴魔功练到到最高层,唾沫星子都能砸死个人。三日后城楼上二人的人头被高挂了整整一个月,过往之人无不叫好,只因这二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头挂城头,大快人心!
老槐树终究是死了,它的职责就是守护,用尽所有的精气护住埋在土下的母女,只为有一日能够重现天日!所幸,荒无人烟的山间小屋终于有人造访,槐树衷心护主,弑杀恶人后代,母女重回人间,再享天伦之乐。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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