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景福微微一笑道:“看来鱼兄弟并不清楚柳总镖头的来历。”
“我听柳大哥说过,他是池湳郡蒲绒城的神旗镖局总镖头,这有什么错吗?”鱼飞有些不解地发问。
马景福道:“这没有错,不过柳总镖头还是江湖上名门大派‘铁血战旗门’的杰出弟子,精通镇派绝学‘云天旌旗决’,出师后才在蒲绒城开了这间镖局。‘铁血战旗门’是白道大派,而且和朝廷颇有渊源,我将东西交给总镖头押送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鱼飞这才明白了,原来柳大哥还是出身名牌院校,招牌很硬的!
在无聊中四处观望的小脚丫突然跳了起来,走到了看台边指着远处叫道:“回来了,有马儿回来了。鱼飞哥哥,柳大叔你们快来看。”
这一声却把酒意蒙蒙的柳深旗叫醒了一些,他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嘴里问道:“什么回来了?”
鱼飞和马景福朝着小脚丫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正是场地前门的方向。小脚丫已经高兴地道:“是白色,白色的一匹马。”
附近的看台上,人们也都发现了有一匹白马正在奔向这里,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参加比赛的马儿该返回的时候了。人们都很期待今日首先回到终点的会是什么样的马,这匹马也会成为今年的“马王”。
一个白点从草原远处飞快的奔驰而来,很快就接近了两列看台的前门入口。
这是一匹白如高山积雪的马,通体皮毛没有一丝杂色,马身高度有两米二三,奔跑了四十里的路来到场地入口处时也不显疲态。而这时才在极远处出现了其他马匹的点点影子。
一骑当先,飞驰如箭!
那匹冬雪一样的白马飞驰进了前门,眨眼间就冲过了终点,在骑士的勒缰之下,陡地人立前蹄,发出来唏律律的一声长嘶。忽地跃出去了五六米,四蹄着地后,又转了几个圈子才停下。
这时看台上的人才将这匹马看了个清楚。
如果马儿也有颜值的话,那么鱼飞相信这匹马的颜值一定相当的高。兔面,龙颈,阔肩,平背,一双红宝石一样晶莹透彻的眼珠,额头上披散着柔顺光洁的一层马鬃。
鱼飞身边的马景福赞道:“真是一匹超凡出众的神驹!这样的神驹就该是当世英杰才能相配。”
当世英杰才配,听到他的话,鱼飞想到马景禄很快就会成为这匹白马的主人。这样一来,马景福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让自己的弟弟去骑这白马有些可惜了。鱼飞心中一动,瞥了马景福一眼,自己虽然和他说了好一会话了,可只是无聊的等待之中打发时间而已,倒还真没有仔细看过他。
马景福长得和马半城很像,直鼻梁,长眉毛,眉毛末端微微下搭着,他的一双眼睛正在看着那匹白马。鱼飞发现当他凝注一点时,那双眼中仿佛烧着两点亮亮的小火苗……
上百匹的马陆续返回了终点,不过已经没有人关注它们,因为马王大赛只有一个赢家,“马王”只有一个。那匹白马并不是马家牧场的,不过马主人还是没有顶得住马半城一万两银子的诱惑,即便他已经领了马王大赛三千两银子的奖金,可贪心的他还是将马给卖了。
当这匹白马背上多了那个七彩冰晶镶嵌的琉璃金鞍,站在两列看台中央的空地上时,立时被艳羡不已的人们围上了一个大圈,人群中不时有啧啧赞叹声传出。
也有一些自持身份的人只是在看台上观赏,比如主看台上的商会众人,又比如鱼飞身旁的马景福,至于鱼飞则是压根懒得下去,自己哪有那个闲工夫,一个小丫头一个酒鬼就让他脱不开身,更何况是去给面目可憎的人捧场。
那个二公子马景禄已经从看台下去了,他此时正在那里和父亲马半城站在一起,周围有十二名一身青衫的马家护卫分为四面将看热闹的人们隔开,另有三名红衣护卫贴身保护马半城父子两人。
在鱼飞看来,人群围起来的圈内上演的是一场戏。一位慈父将今年新出炉的“马王”配上金鞍,再赠予爱子的戏码,这是马半城对嫡子的一种补偿,或许背后还有着马家大娘子的因素。
当马半城将那匹白马的缰绳递到马景禄手里的时候,人群中不知多少人恨不得接过这缰绳的人是自己。可转瞬后却惊呼出声。他们看到了一个持着双刀的黑脸汉子,从人群中飞起,怒鹰似的从数名马家武者头上掠过,双刀直取马半城。
马家的护卫武者反应很快,估计是在这种众人混杂的地方,他们本来就留着神,两名武者跃起拦截,却见那杀手在空中身形倏地一个疾转,两道匹练般的刀光绕身一旋,两声惨叫中。黑脸杀手和两名马家护卫一起落地,不过黑脸杀手是站着的,而两名护卫却是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喷洒一地。
就在这时人群中站得最近的一个穿着羊皮坎肩,牧民装扮的人,突然抽出了腰间的短刀,身子一闪就到了众护卫身侧,青灿灿的刀身一递之下,没入了一个护卫的背心。抽刀而出后,再一步从护卫武者的身体跨过,直逼向马半城。他刚进了一步,眼前就出现了三把剑,是三名红衣护卫过来了,他们三人一罩上路,一刺中路,一封脚步,这暗合天,地,人三才相合之道的剑阵阻止了“牧民”的逼近。
三名红衣护卫离开了马半城父子身边,那刚刚落地的使双刀黑脸杀手趁此良机急冲向他们父子,双刀挥舞间雪亮的刀光裹着他的身体,与三名护卫一个交锋间,带走了两条手臂,斩断了一条腿。
近在咫尺了!杀到马半城面前的黑脸杀手双眼通红,身形向前一扑,双臂先展后合,两柄滴血的长刀刃口向中间一合,斩向马半城的脖子,就要把马半城顶着地中海式发型的脑袋绞下来。
马半城的细眼睛中没有惊慌之色,那对长眉毛还是耷拉着,也没有躲闪,似乎自己脖子是铁铸的,认定对方取不下来他的脑袋。
变数瞬息而至,黑脸杀手的向内合的双刀间突然出现了一条持着刀的手臂,那柄钢刀直指黑脸杀手的咽喉,这一刀后发却先至,足以在双刀斩在马半城的脖子上之前,在黑脸杀手的喉结上开个口子。
黑脸杀手震惊中双刀向身前收拢,下斩。
双刀斩在了一柄普通的护卫佩刀上,“呛啷啷”脆响中,三把刀分了开来。
一名长相普通的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马家护卫站在马半城身前。穿着和那些青衫护卫没有两样,唯一有那么一点不同的就是他留着长须。
黑脸杀手刚才双刀落在单刀上,借力将自己前冲的身子给拉了回来,这时候才知道这个长须护卫刚才是从马半城身后转出来的。打眼一瞧那个牧民被三个红衣剑手缠住了,他也不犹豫,双刀攻向了长须护卫。
他一进身间,两口刀在艳阳下闪出了电也似的两道光,齐齐向着长须护卫当头猛砍了下来。
长须护卫站在那里沉静如水,当两口刀落到了头顶的时候,长须护卫才退了一步,又进了一步,就像是原地晃了一下身子。时机掌握的妙到毫巅,刀尖擦着鼻尖滑落到身前。
黑脸杀手急忙收刀变招的同时,长须护卫已经出手。
刀是很普通的钢刀,如同长须汉子这个人一样不起眼,可这一刀又快又准!
刀影一闪,空中划过一抹光影。刀势一吐即收,却在黑脸汉子喉结部位掠过。
黑脸杀手发出了短促的一声闷哼,身子向后面晃了晃,仰面向天的倒在了地上。一股鲜血由他的喉管里如箭般喷了出来,他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就寂然不动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味,而与此同时,三名红衣剑手也为这气味添上了一比。就在黑脸杀手斩向马半城的刀被长须护卫拦下时。红衣剑手刚刚将牧民杀手罩入他们的三才剑阵内,三人围绕那个“牧民”团团转着急攻,红衣带风,“噗噜噜”的响成一片,每个人的剑势凌厉连绵,相互配合无间。
可就在黑脸杀手脖颈中了长须护卫一刀时,三才剑阵内骤然间一声怒喝,紧接着就是长剑相互交击的清脆叮当声,三人的长剑不知怎么竟然撞在了一起。那个“牧民”矮着身子旋风似的从一名红衣剑手的手臂下转了出来。青灿灿的刀锋过处,那名剑手的一条腿被斩断,当他站立不住倒向另一名红衣剑手时,三才剑阵就彻底乱了。
“牧民”一个反身贴近乱了手脚另两人,短刀在挥手间青光连闪,斜着劈中了一名红衣剑手的面门,又划过了另一名剑手的胸腹。他手中那把青灿灿的短刀必然是十分锋利,刀锋过处,一名红衣剑手的半个脑袋如被削了一刀的西瓜,整个少了三分之一。而胸腹间中刀的红衣剑手则被开了膛破了肚,惨叫着在草地上翻滚。
那名“牧民”结果了三名红衣剑手后,抬头正对上长须护卫看来的目光。
两双眼睛在眼神一撞之间就已经深深地吸住了。那个长须护卫站在马半城身前,尽管相貌普通,手中的钢刀也普通,可是他沉静从容的表情让他站在那里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对于“牧民”来说就成为了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没有受伤的五名马家护卫一边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之前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长须护卫,一边缓缓退向马半城身旁。对峙的两人虽然都不说话,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马家护卫领略到尖锐刺骨的寒意,这是一种高手才有的杀意。
“牧民”先动了,对方能等他却不能!
短刀随着他向前掠起的身影,带着青灿灿的寒光,犹如惊天长虹,向着长须护卫卷去。
长须护卫的刀法特点似乎就是静如处子,动如电闪,追求的是一个快字。原本垂手持刀的他,待到敌人的刀到了身前,倏然原地打了一个疾转,刀影一闪间。两口刀就在“牧民”掠过时接触了一下,“铛”的一声响。
“牧民”脚下步子一转间,反身而回,两人的身影又交汇在了一起。
青色和白色的两种刀光,疾雷奔电似的一击,两击,三击……接连几次撞击,激荡起数声金铁交鸣声,流散的刀光,在艳阳的照耀下,堪比附近白马背上琉璃金鞍的闪烁流光。
那匹白马似乎也被两人的交手所惊到,忽然人立而起,一声长嘶。
就在白马的这一声嘶鸣中,两个交手的人陡然分开,背向而行,踏……踏……踏……各自拖刀走出了几步。只是几步后就截然不同了,那个“牧民”蹒跚着出去了两步,手中刀掉落,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身下流出的血在地上迅速的漫开。
长须护卫走出几步后就站定了,若无其事地向着一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走回了马半城身前,平静地说道:“第二次了。”
马半城冲着他点点头,怅然道:“没错,这是第二次救命,我们之间的约定只剩一次了。”
长须护卫不再说什么,走到了五名马家青衫护卫之中,同往常一样和他们站在一起。只是现在其他护卫知道了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竟然藏着一位刀法高绝的人物,看向他的眼神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那个长须护卫刚才看的地方正是鱼飞所在的看台。那两名刺杀马半城的人出手虽然有先后,却都发生在很短的片刻之内。两个杀手几乎同时出手的时候,围观马半城“白马金鞍赠爱子”戏码的人群害怕殃及池鱼纷纷慌忙逃开,这些不是回到了看台,就是站在远处回望。可就在这个时候,鱼飞所在的看台骤然爆发了另一场刺杀,让惊魂未定的人们一下子又恐慌了,凡是离那个看台近的人都拔腿就跑,远远的离开那里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