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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见到孙女也是在午后,也是风和日丽的日子。那天转换几次公交车方到达,寻找着金太阳幼儿园,幼儿园在城中村内,是一幢三层高楼居民房改造成,楼面前外围用铁栅围住,铁栅内塔起滑梯占据园子露天面积的一半,幼儿园外墙上涂画色彩鲜艳动物和花朵。金太阳幼儿园里面的幼儿都是外来淘金者小孩,管理费价格正是大家能接受,虽然教室不大且简陋,但活泼可爱孩子们的笑声、哭声、歌声、戏闹声充填三层楼房,从楼房内飘出声音令人陶醉。李飞华站在铁栅外面注视着院内小孩玩耍,她双眼放着慈祥目光看着每个小孩,婉如每个小孩出现在面前都是自己孙女一样。对了,我的孙女在哪里?排除男孩子,以税利般眼睛过滤出现在眼睑下每个女孩额前。院子没有,应该是屋里,她抓住铁栅栏踮起双脚抬头望向教室门中寻找,房门跳出小孩又跑回教室里。在院里玩滑梯的小孩好奇跑到铁栅,李飞华忍不住问:“小朋友,你们知道有个小朋友叫莫非吗?”童真小脸迷茫看着李飞华,有个小孩胆小往后退几步。从教室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女老师,看到铁栅外一个戴着草帽的女人显得很鬼祟。老师在小朋友后门叫喊:“小朋友回教室。”小孩子们听到老师叫声音,都跑回教室去。
“你家小孩在这里吗?”隔着铁栅门对话。
“有。”
“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今天第一次过来。”
“现在还没有到放学时间,你要接小孩我们要与见过面家长联系确认,方可给接回去。”
“哦……我不接,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看也不行,会干扰小朋友学习。”
突然间,一个上身穿着白底大黄圈,下边穿着纯黄裤子中裤小女孩跑到女老师面前叫:“花老师,花老师,杯子的水倒出来了”
“一会老师就进去看。你先进去。”
小女孩冲李飞华看一眼,就转身向教室门跑去。李飞华目送穿着小女孩进入教室,随后老师也走进教室。从教室里传来声音:“小朋友们,记住,不要跟没有见过人或者不熟悉的人讲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教室里传来响亮雅嫩回答声。
虽然这次李飞华被当作拐卖小孩的对象,但是她心里很欣慰。终于见过孙女,感谢上天的可怜,就这么不期而遇,虽然只有一刹那。孙女在跟老师走到教室时,还转过脸对李飞华偷偷地嫣然一笑,她的双瞳剪水跟她妈妈小时候一个样很惹人怜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蔚蓝的天空浅浅的白云,小女孩粉嫩的脸庞仿佛出现在白云上,鹅蛋脸,大眼睛,小嘴巴,轻轻地笑真是撩人心怀。这样的女孩即使不是自家的,能成为她的邻居也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
孙女唯一遗憾就是额头上头发有些卷,唉……李飞华心中一丝叹惋离开幼儿园。
只要有空李飞华都到金太阳幼儿园铁栅外坐一坐。她在铁栅门外几米远,全身心投入园里那个是孙女笑声、哭声、吵声,还有唱歌的声音。老师教着儿歌,众多小朋友跟着唱,李飞华能从群幼儿声音里准确分出孙女甜甜歌声,这太令人欣喜了。她的心飞越过飘麦香的麦田,飞落到泥瓦房。那年代的儿歌很少,村的高音喇叭播放都是生产劳动、歌颂祖国,爱国爱党及反对帝国主义的歌,按现在就是红歌。一首‘我的祖国‘的歌最为嘹亮,村里除了哑巴不会唱,人人都会唱上一两句。隔壁家里歌声穿过房梁唱:若是那豺狼来了。‘豺狼’发音成菜狼’,吃饭当中李飞华都笑喷出饭,心里说:你先拿稳筷子夹菜吧。
李飞华特意购买一台小型收录音机,在购买的时候,售卖员反复教了她几次。拿回到家李飞华频频录了又删,删了又录直到明白为止。她耐心等待,等待幼儿园老师教歌。工休日子很少,在工休日子,她还得在家忙忙碌碌洗刷,难得到幼儿园。好像幼儿园老师知道她来录音,故意不教歌。有一次终于等到,好歹终于录下了。
录音机伴随着李飞华午间吃饭,在饭堂里偏角桌上打开红色双喇叭收录音机,按下银白一个键,最初机内传来是沙沙声音,过一会老师和小孩领着唱着儿歌,怕声音太大影响别人,她转动机身右边一个黑色半旋圈,音量正适合: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他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
一个同事拿着饭盒走到李飞华对面坐下问:“放的是什么?怎么是重复的?”
“这是幼儿园老师在教小朋友唱歌。”
“还真有意思,这些小孩子的歌声还是有一种天籁般声音,不过有点杂音”
“是的,我在幼儿园门口录的,里面有我孙女的声音,我能从众多孩子歌声分辨出我孙女独特的声音。”
“你太有心,我也去买这个机子,在哪里有买?”
……
经常加班白天的阳光都未拂照过面,回到家累都不想说话,只有躺在床上打开录音机闭目静静地听,一天辛苦都抛到九霄云外。收音机带给李飞华带充实生活和忘记辛劳,也同时带给无限恶梦缠绕,黑暗中一双无形的巨手向脖子紧叉,她就像一只鸡一样被拎起来在空中扑腾,反抗挣扎徒劳无功,乞求怜悯更加残暴,心脏的血液供应到头上,呼不出浊气也吸不入新鲜的空气,脸色由红变紫,紫变成静,四周静得可怕,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不知过多少分钟,一道霹雳打过头顶,她变成妖变成魔,四卸八块……
只要我不说出,谁也不知道平静的河流先前发生什么……
迷糊中,男人推了她:“醒醒,你又做恶梦。”
被摇醒速直上半身,如同直角三角形一样坐在床发愣,突然抱双臂摸腿脚,头在哪里?黑暗中抓到的脑袋,放手惊吓大叫,头颅向她飞来……
“你出一身汗,我给你拿毛巾擦擦。”
不知什么时候李飞华经常做恶梦,男人说她在梦里遭人追杀一样。与男人解释,在年轻的时候被人强奸,从哪时起就经常恶梦缠绕。这是李飞华冥思苦想出最为合理的解释。为了确准在梦里说什么,她还特意录音,录了几个晚上,终于录到在梦中喊:不要了,不要带走……
李飞华喜欢加班,一则工钱肯定多一些,二则又使自己不再有恶梦缠绕,但适得其反。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虑太多,内心就会负担,内心负担就会显示在梦中。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李飞华尽量把记忆忘掉,越是想抹掉越是显现在眼前,就像一个充着胀气的皮球,越想把皮球往海里深处按压,皮球越会弹上来,越是压快皮球越是上弹更快,甚至发出一声‘砰’声,本来周围的人没有注意你往水下沉何物,行为异常却引人注目,就像小偷一样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急反而办不成事。
梦是暴露人隐私证据,就像酒后失言一样。
对着苍天不断地问:我犯了什么错?活着一天就是遭罪一天。
录音机一直放抽屉里,有一天,想起要听的时候,却怎么也播放不出稚嫩的童声,只有怪叫的声音。
本是天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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