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过天是你季伯伯的生日,别忘了过去参加晚宴啊。”看到林北沫和林陌凡走了进来,林仁烈不紧不慢地从报纸里抬起头扶着眼镜说着。
“我不去。”林北沫没有多想便一口回绝了。这些年,她都没有再踏进过季家的大门一步。
“明天可是你季伯伯五十岁的大日子,必须来!”知道林北沫的回答,林仁烈的声音也是异常的决绝。
“怎么着,这也是那个人生活过的地方,就算是去故地重游,你也该给季家这个面子的。”林陌凡自然知道,凭借自己老妈和蔚纾的关系,自家是没有道理和季家交好的,可是碍于生意场上的面子,又不得不拉下这个脸。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积极,那你们自己去好了,反正我不去,宴会那么多人,也不差我这一个不速之客,我先上楼了。”林北沫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便上了楼。
“你这妹妹,脾气怎么这么倔啊!”看到林北沫离开,林仁烈忍不住放下报纸抱怨道。
“还不是你和我老妈生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林陌凡可不背这个锅,丢下这句话也走开了,留下林仁烈一个人又一次在风中凛乱,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怎么就没个存在感呢。
回到卧室,林北沫已然是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自从蔚清离走了之后,她也快八年没有踏进过季家的大门了。季林风之前对待蔚清离的态度是怎样的她怎么样都不会忘记,如今没了蔚清离这跟纽带,她更加不屑与季家有任何关联。
八年前,当她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去季家收拾蔚清离的遗物时,季林风和沈嘉冷漠的脸庞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蔚清离的死对他们而言,甚至比一个陌生人的离去还要冷漠,那个季泽清更是如此,蔚清离的物品被他糟蹋的几乎很难找到一个完整的物件。所以,季家对于她来说,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咚咚······”有人敲响了房门,林北沫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给了回应。
推门而入的,是傅思慧,
“小沫,我知道你不想去参加季林风的生日宴,我和你一样,也对这家人失望透顶了,蔚纾的死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可是,你要知道,除了友情,我们两家之间的纽带还有生意。就算平时再怎么不给面子,既然这次季家特地寄来了邀请卡,出于礼貌我们还是要出席的。a5地块的项目,最终决策权还是在他季林风手上,这个项目对我们豪斯而言,不亚于新酒店的建设,你要好好想一想啊。”傅思慧苦口婆心的说着,心里却早讲季林风这个负心汉给骂了千次万次。
早在很久之前,傅思慧就提醒过蔚纾,要小心季林风的为人,然而当时沉浸在爱情海洋的人却并没有听得进去。沉溺爱情的女人是最傻的,平时聪明的蔚纾也难逃此劫。所以等季林风又搭上沈嘉之后,傅思慧算是彻底和季家结下了梁子。然而命运总是最奇妙,兜兜转转,豪斯和季氏到底还是有了生意上的往来,关系即使已经不水火不容,但总归也没算破冰的程度。这次季林风在自己的寿宴上这么公开地邀请林仁烈一家出席,恐怕也是下了不少决心,毕竟在生意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妈,我真的不想去,那家人的脸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林北沫总归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为蔚清离不值。
“我知道,就当是给妈妈一个面子吧,而且,这几年我听说季林风和沈嘉已经有了一丝悔意,毕竟蔚清离也算是他们带大的,说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季泽清的出现才让他们忽视了清离的存在,我想这次他们让你过去,也是想让你代替清离看看他们的悔意的,你就去吧。”
“让我再想想吧。”
悔意吗?人已经不在了,这虚伪的虚无缥缈的悔意又算是哪门子道理,林北沫相信,就算今天蔚清离出现在季林风面前,蔚清离也决然不会原谅的,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自己可怜的母亲,直到最后一刻,嘴里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负心的季林风。
——
车缓缓地停下,林家一行人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而原本还在和宾客寒暄的季林风和沈嘉,看到了林仁烈等人的出现,赶忙和人打了招呼便赶了过来,很是热情,
“林兄,终于等到您来了,欢迎欢迎!”季林风还和印象中一样的样子,生意人身上特有的热情豪气,只是比多年前又多了些许的银发。
“小沫,好久不见啊,你泽清哥哥昨天还提起你呢,说在豪斯看见你了,当时正在谈生意也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今天总算见到了。”沈嘉热情地握住了林北沫的手,后者却是冷冷地松开了,沈嘉也只是一愣并没有再多的反应。意料之中。
“季总真是客气了,泽清现在也很出息,生意帮你打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让你少操一些心了,祝贺祝贺啊!”
“陌凡更是厉害啊,现在你们豪斯的大权都在她手里,为你们夫妻俩省了多少烦心事,前不久才听说你从国外旅游回来呢,我真的是羡慕你啊!有这样一对好儿女。”
“小离要是还在的话,你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虽然前不久还在劝林北沫暂时放下芥蒂,可到了自己这,傅思慧又忍不住了。
“这个,呵呵,快里面坐吧,我就先失陪了。”觉察到了气氛的凝重,季林风干咳了几声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就先走了。”林仁烈看到傅思慧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谁让自己妻管严呢,活该!
于是,暂时告别了季林风夫妇,林家人便进去宴会厅了。
“爸,妈,刚才那是林叔叔一家人吧?”季泽清远远地看到自己的父母在和什么人谈着话,便跑了过来。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怎么样,小沫的态度有没有好一些,上次看到她我都没敢上去跟她打招呼。”不同于蔚清离,季泽清的性格倒是更加开朗一些,只不过也多了些痞气和傲慢,所以林北沫也一向不喜欢这个人,无奈季泽清倒是对林北沫有几分意思。
“你说你,平时做事风风火火,怎么在女人的身上倒是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可劝你,林北沫和你身边那些花花草草可不一样,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忘了,因为清离的事,她可对你还有敌意呢。”季林风立马换了脸色,很是严肃。
“那又怎样,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再说了也不是我害的他呀,他自己短命管我什么事!”季泽清不屑地说道,自从懂事起,他就从来也没有看得起过蔚清离,后者对于他来说,不是兄弟而是一个只是有些许血缘关系的人,一个失败的产物。
“管好你自己的嘴!有些话自己想想就算了,可别拿到明面上来说,怎么说他也是我季林风的儿子。而且林家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兄妹俩在业界也算是有名气的,你可别自讨苦吃!”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这点利害关系季林风可是考虑的很是透彻。
“你们父子俩可别窝里斗了,好不容易这次叫来了林家人,可别弄巧成拙,a5地块的一些项目我们还是要和豪斯合作的,现在撕破了脸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沈嘉幽幽地说道,对于现在季氏的壮大,可少不了她在背后的运筹帷幄。
“好了,我看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先进去吧。”
——
宴会厅里太过嘈杂,人人都借着这次贺寿的名义前来拉拢生意伙伴,林北沫对这种场合很不待见,便走到了后院想要清醒清醒。
墙角的小木槿此刻开的正盛,一季又一季似是从未凋零。当年还是小小的一株,林北沫和蔚清离亲手撒了种子,然而花却只开了几季,当年的播种人却已经各处天涯了,林北沫心里不禁有些黯然。
那天,林北沫兴奋地向刚从老家回来的冯玲要了小木槿的种子,便来到季家找蔚清离。于是,两个人跟大人们要了小铲就来到了后院,找到这处空落落的角落,便小心翼翼地播下了种子。
“离哥哥,你说这花什么时候就会开呢?我看冯姨带了一株回来,开的可漂亮了!”那时候的林北沫尚且年幼,稚嫩的声音在这个雨后初晴的空气里,甚是明媚。
“我也不知道哎,等花要开了,我第一个打电话给你,我们一起看好不好?”男生清朗的声音,稚气中又带着些许小大人的意味。
“好,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小木槿向来很好养活,不多久便发了芽,再抽了枝,最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冒出了第一朵粉嫩嫩的小花。蔚清离赶忙打了电话给林北沫,
“离哥哥,这花真好看!是我们两个种的哎!”来到季家的林北沫甚是惊喜,看着开的正盛的小木槿,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花瓣。
“我们小沫真棒!”蔚清离的语气甚是宠溺,弯弯笑眼直到现在都刻在林北沫的脑海中。
“不就是一株花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一千朵一万朵!”季泽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小年纪,却总是金钱至上,时隔多年,林北沫对季泽清的印象也是停留至今。
“我才不要呢!这可是我和离哥哥一起种的,意义不同!你可不许糟蹋了,不然我就告诉季伯伯,让他揍你!”林北沫原本还柔柔的样子,此刻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季泽清这双手可是破坏了不少东西,她很怕这刚刚新生的小木槿也惨遭毒手。
“哼,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才不稀罕!”不知是被林北沫的这句话吓到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些年虽然看这株已经长大的小木槿不爽,可是季泽清也没有真的去摧残过。
“怎么,想起往事了?”季泽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北沫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转过身。
“没什么,随便看看,我先走了。”林北沫冷冷地说道,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季泽清挡住了去路。
“狂什么狂,那个蔚清离已经死了,况且他的死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这态度搞得是我害的他一样!不就一个私生子嘛,有必要这么念念不忘吗?”
“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既然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想招惹你,我先走了。”看到季泽清这个样子,林北沫心里很是不悦,碍于季家的面子,她也不好发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离开了。
“臭女人,要不是看你还算有几分姿色,我才懒得搭理你!”等到林北沫消失在视线里,季泽清才骂骂咧咧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