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到这份上了,洪承畴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他是明朝督师的时候,麾下全是王朴、刘泽清、刘良佐之流。
唐通、白广恩、马科这样的都算是好的了,算主力了,吴三桂更是算顶尖的存在。
怎么他一改为清国的总督,明朝就来了黄得功,还突然冒出了从不参与北方征战的郑家,如郑鸿逵、郑成功。
更重要的是,怎么会有郑恩这样的人物,突然崛起。
这个时候的洪承畴习惯性的忘了大小曹,忘记了卢象升、毛文龙、孙传庭、王廷臣,还忘了一个还活着的,扔在抵抗张献忠的秦良玉。
不过现在的洪承畴总算知道郑鸿逵是谁了,还是清国细作四通八达,告诉他的。
所以,很可悲的是,一直以为天津即将攻下的希望破灭了,同出福建,福建郑家有多牛,他不用想就能说出来。
天津城是攻不下了,最起码规定日期到达的时候,是攻不下的,最后一天的时间,如果向摄政王发出请求得不到回复,他的头就真的要成为谭泰的尿壶了。
这就不止是遗臭万年了,这是要立马变臭。
这天夜里,洪承畴是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天津城也不攻了,就这么干耗着。
谭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也不催他,只是一个劲的磨刀,好在天津离北京并不远,一天一夜都过去了,多尔衮的新令旨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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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村山坡,背靠京城,面临天津,一个要大量的木材建房子、大量的废材做柴火,一个要大量的木材造船,所以并没有什么大树。
只够做一些壕沟里的木刺,及一些细巧的篱笆。
不过人多力量大,没有太多的木材做城寨,有十万朝鲜营在,密密麻麻的壕沟加木刺迅速成型,还一层又一层的,跟八卦阵似的。
不出郑恩所料,洪承畴放弃了无意义的攻打天津,而是选择杨村这边来了。
再次铺开,清兵没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三万鞑子,四万八旗汉军,周边拉壮丁补充到五万的吴三桂麾下关宁汉奸势力。
总兵力比郑家军还少了一万,并且郑家军是依河而守。
看着郑家军阵地面前密密麻麻的壕沟,本就是小眼睛的洪承畴,这眉头皱的眼睛都看不到了,五短身材,急得上蹿下跳。
而名义上归他指挥的三大汉人王,只是默默的看他笑话。
郑家军阵地一看就是硬骨头,但也不能不试试,刚刚补充满到五万的吴三桂关宁汉奸军,成了第一层炮灰。
几千一看就是刚刚裹挟而来,面黄肌瘦加男女老少皆有的炮灰,往郑家军阵地,被逼着探过去。
还是远在三里外,郑家军坡头阵地就传来了炮鸣声。
“轰隆隆~”
超过二十门的红夷大炮同时轰鸣,二十个实心铅弹在关宁汉奸军进攻对于里肆意的弹跳,这一刻,洪承畴想用军中的几门红夷大炮震慑打击的心都幻灭了。
至他投清以来,清就早掌握了红夷大炮的锻造技术,仿制的红夷大炮,加上原有的,比明军多的多。
往后的与明与顺交战中,都是清兵的八旗汉军炮兵,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压制明军、顺军,怎么一到他当清总督,这一切又变了。
红夷大炮、佛郎机炮没有天津城的多,连一个野外阵地的都比不上。
清兵阵中,洪承畴那是气急败坏
“我们堂堂大清之兵,什么时候害怕过野战!
当初戚家军后继,在野外面对我们大清铁骑,不一样是一个死吗?
毛都没长齐的郑恩,毛都没长齐的郑家军,还敢跟我们清兵打野战!”
洪承畴的咆哮格外的刺耳,他在赌,他不得不赌,好不容易熬了清国两代当权者,才有了这领兵的机会,如果不能拿出一个像样的成绩。
那么事后不死,这辈子也没机会再统兵了,所以他在刺激谭泰。
果然,八旗满洲十七年的傲慢,很容易就被挑逗的激将成功了。
谭泰只是默默下达了命令,让三万鞑子做好作战准备,这一次他不打算袖手旁观了,虽然临行前多尔衮一再吩咐,不可再让真满洲死下去了。
实心炮弹,特别是远距离准确度极低的轰炸,真的是震慑效果多过杀敌。
二十门红夷大炮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关宁汉奸军依旧往郑家军阵地杀去。
老套之极的战术,散兵拿着火铳在百步距离诱射,面对这老套的战术,郑家军还被引诱的开铳,那他就不是郑家军了。
“噼啪噼啪~”
比普通火铳声大的多的重型火铳声,让一个个前来诱射的关宁汉奸军被一一点名。
而大队列阵的郑家军正兵普通火铳兵,一个放铳的都没有,倒是一些朝鲜营的三眼铳手,不知咋想的,开铳了。
不过督战的倭军很快让他们知道了不听从军令,擅自开铳的代价。
诱射战术失败,几千被裹挟的炮灰与关宁汉奸军一起,不得不以试探。
在红夷大炮的洗礼下,几千炮灰好不容易步入了坡下三百步,坡上的大炮三散弹毫不犹豫的就招呼过来了。
“轰隆隆~”
“哗啦啦~啾啾~”
一共有多少大炮,清兵已经没有人数了,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散弹弹幕,好像下雨一般,将三百五十步以内的千余炮灰全部撕碎了。
“万炮齐轰!”
“逃啊!”
这些被裹挟的炮灰本就怕死,这一看就是十死无生的架势,连个全尸都留不下,谁还愿意去送死。
整个观战的清兵阵营将领呆滞了,谭泰仿佛傻子一般的问道
“谁能告诉我这有多少门红夷大炮、佛郎机炮!”
大明,也就这两种炮,能将散弹发射这么远,说是万炮齐轰那是夸张了,但光这一波轰炸,呼啸而来的铅弹,说有十万枚,都是有人信的。
谭泰关心的是郑家军到底在山坡上布置了多少门炮,而洪承畴关心的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洪承畴只觉得心脏就像破碎的琉璃一般,碎的不成样子,口中如同中了梦魇的呢喃
“值得吗?值得吗?这么多大炮同时发射,就为对付这些二钱汉,这不是败家吗?
郑家的败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