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一群人风风光光的押着张老大等人去了衙门,不走小道,专挑着大道慢悠悠地走,一行人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反正是都能听见屠户吆喝着:“走一走看一看哦,恶霸抢占民田,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最后乌乌压压的一大片站在了衙门门口,无数双眼睛等着瞧里面即将发生的事情呢。
俞长安在远远跟着,也听到了屠户的吆喝声,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厉害!还知道借用群众的力量了。
“死鬼,摸我屁股干嘛?”
一声娇骂冲着俞长安唤来,俞长安擦了擦汗,大妈你胭脂粉都快掉一地了,你钓凯子钓错了人吧。
凭着自己身子比较单薄,又不要脸,在一圈叫骂...娇嗔中好不容易挤到了靠前边些,透着人缝勉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正巧看见台子上来了人,侧着看去大腹便便,衣服穿着很是中正,龙行虎步地走上了台,等坐下来才看清了正脸。
“长得倒是挺正直的。”俞长安低声说着。
坐上台的正是李县太爷,刚坐直了身躯,还未发话,底下的张老大突然有了劲,喊了起来:“大人,我......”
还没说完,在李县太爷旁边站着的人呼了一声:“肃静!”
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张老大,张老大就没再说话了,这人见安静了,走近了李县太爷略略躬身跟李县太爷耳语了几句。
俞长安仔细的瞧着李县太爷,想看出些什么倪端,只见李县太爷还是一脸肃然,听了耳语也无其他表情,俞长安摸不清楚什么状况。
“我已经大概知晓什么状况了,你们在各自分说分说吧。”只听李县太爷发了话,声音洪亮有力。
张老大听了话,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哭丧了起来,“大人,天见可怜啊,我本和几个兄弟想去林家租了他的田糊一口饭吃,耕地的把式都带好了,林家却歧视我等,不愿把田租出来又不雇人耕作,眼看着这么一块好田荒废了,才忍不住在林家田里多申辩了几句。”
“你血口喷人!”屠户忍不住怒骂道,眉毛都快竖了起来,指着张老大手指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不得叫骂!”
李县太爷皱了皱眉,用手制止了身边的师爷,师爷躬了躬身往后退了一些。
自个问道,“看来这事还另有蹊跷,你这边也在说说吧。”说着眼神瞧向屠户等人。
一些跟着进来的佃农,这时候都蒙了,不是说绑着人过去就行了吗,这张老大就等着直接挨板子,绑着他的时候都蔫蔫地说不出话,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活跃了。一个个愤怒地看着张老大冤枉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屠户也非常生气,怎么按到砧板上的鱼还能蹦出了水花,说起话来也冲了一些,“大人,不要听信这个小人乱说话,明明是他占着林家的田地不给旁人来耕作,还收了林大小姐的银钱,实在是,是可恶的狠!”
佃农们纷纷应是,指着张老大细细议论着,有了出气的口子,乱七八糟的话喧闹了起来。
旁边的师爷又是忍不住喊了一声肃静,声音严厉了许多。
张老大逮到机会,又是哭喊了出来,“他们本就是同乡的,说话自然是一股绳上使劲,我几个外来的想在这租一块田地也自然是受他们的排挤,但是想不到他们这么可恶,竟然直接把我绑到了衙门要陷害我们!”
说着更是愤怒地不行,一边咬着牙齿,一边指着屠户等人,“就是栽赃陷害!林家的主事人肯定也是想和本地的这些人相熟一些,才会指使她们作出这种事情想着来铲除我们,他们,我看见他们还收到林大小姐的银钱,肯定是有档子勾当!”
说着张老大突然在地上砰砰砰的就磕起了响头,“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几个老佃户早已经得得嗖嗖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年轻的大宝气急地发了声:“放屁,那明明是林大小姐感谢我们的。”
“哼,你说是赏的就是赏的了,林家的跟你们做的恶心勾当,就是一万个说辞也是假的。”张老大直接就回骂了过去,骂的大宝整张脸都胀红了起来。
李县太爷拍了拍案板,“你们收了林家的银钱,确有此事?”
佃户们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事是回答个什么好些,一时间都不敢吭声,屠户见这事下去要完蛋,娘的,这鸟人怎么变得这么狡诈了,硬着头皮回道:“大人,确有此事,但是我们收的是赏钱,张老大等人也收了林家的钱,却是讹出来的钱。”
李县太爷眼睛一亮,问起了张老大等人,“说的确有此事?”
“没有!”张老大斩钉截铁的说道,“大人,断然没有,我等哪有胆子去讹林家的钱。”
说着旁边几个张老大的兄弟也是跟着附和,便是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那干这种事。
屠户抖得跟筛糠一般,怎么还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收了钱说假话嘴皮子都不抖一下的,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俞长安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个张老大,刚才看还浑得很,怎么到了衙门,变了个人似的。事情要是朝着这么个样子发展,这李县太爷看着也被两边的说辞搞的有些模糊不清。这样对屠户,对林家很不利啊。
俞长安心思乱飞,林霜晚你到底哪里去了?回去写封信的时间怎么耗了这么久,难不成来趟衙门还得补个妆?
“林家主事人来了,大家让个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后面突然传来了喊话声,俞长安听到了赶紧是回望了一眼,还没瞧见个什么,就给人流给带了一旁。
中间让出了一条三人宽的小道,只见领头行来的正是林霜晚的母亲,林霜晚和林霜晨跟在身后神色中还带着些喜悦,后面还有些几个家仆跟着,其中就有俞长安之前见过的南大哥。
俞长安想挤到前边去,“诶,麻烦让让,我到前面打个招呼。”
前面好巧不巧又是那个大妈,看了俞长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刚才那个挤来挤去的‘色狼’,‘娇笑’了起来,“小哥,你怎么老在我身边挤来挤去啊,是不是看上奴家了。”
“就是就是,扯个理由都不扯个靠谱些的,你看林家会正眼瞧你不,还打招呼呢。”另外一边一个大妈也咯咯的笑了起来,胭脂涂得也和这大妈一般模样,看来是对好闺蜜。
“休说,小哥找个由头也是难得的机灵了,你再拆穿小哥要害羞了。”大妈作势还打了下闺蜜,眼神直勾勾的审视着俞长安。
俞长安腿都快软的,难怪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就这快要把他生吃了的眼神,他就是再穿个越也经受不住。
好在俞长安个头颇高,在人群中一下子就显了出来,林氏一家很快就看见了俞长安。林母很惊讶,听林霜晚讲了之前的来龙去脉,很感激俞长安的行侠仗义,对于后面交代林霜晚的处理也暗暗点头,还有些可惜这么个聪明人怎么会去上山吃斋饭呢。
本以为是烧了香结了一段善缘善果,揣着心情的林母来到衙门,结果在这又看到了俞长安,不由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山上的人家果然是心善,行善事便是要送佛送到西啊。
林母和蔼的看着正往前挤着的俞长安,微笑道:“感谢俞公子相助相随,请俞公子一道前去。”
被两位大妈纠缠住的俞长安正头疼呢,没想到林母先跟他打招呼了。赶紧拱了拱手,回道:“谢林夫人,晚辈不便前去,一旁看着就行。”
看俞长安拒了,林母也不勉强了,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女儿先进去了。林霜晚没有看俞长安,倒是林霜晨趁着母亲不注意在后边偷偷跟俞长安皱了皱小鼻子,眼神瞟了瞟后方的家仆,炫耀着好像再跟俞长安说,看见没,我手下这么多人。
俞长安回了个藐视的眼神,开玩笑,比人多,我山上的兄弟一个顶十个,气的小萝莉嘴巴撅得老高进去了。
俞长安旁边的两位大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吃惊地看着跟林家打招呼的俞长安,拉扯俞长安的手也偷偷的放下了。
“公子你真......真的认识林家啊”
“还看什么看,走吧走吧”窃窃私语,两位大妈拉扯着退出了人流。
俞长安倒是没注意听耳边说个什么,一个小插曲,一笑就忘了。这会案件的正主来了,这事理还是在林家这边的,俞长安也不信张老大一张嘴巴能把黑白给颠倒了过来。
旁边的人也看见了林家跟俞长安打了招呼,都下意识地给俞长安留了个稍微宽敞的位置出来。
俞长安自然也不客气了,挑了块视野好的地,看着林霜晚婀娜的倩影走进了堂内,哼,这小妞还装着不认识自己......
“宣林氏母女。”
林氏母女进了堂,盈盈款款几步走到了李县太爷面前,林母朗声道:“林氏拜见李大人。”说罢双手叠放胸前微微一拜,林氏姐妹也跟着母亲做了个礼。
李县令赶紧起了身,用双手虚抬了一下,大笑道:“婉儿贤妹客气了,路途艰难,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