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安，入座吧。”

吃了哑巴亏的赵贤只得请俞长安入座，席位在林则聚之后，基本就是最末的位置了，离刚进门的距离差不了多远。

“上歌舞。”

一群舞姬再次如鱼贯出，一派奢靡欢愉之气再次渲染宴会的氛围，刚才的惊心动魄之感犹如蜻蜓点水一闪过儿，仿佛所有人都忘了那一首令人惊掉了下巴的七步诗，开始互相饮酒贪欢，品鉴起歌舞来了。

终究都是赵贤的入幕之宾，哪里敢对这首诗加以评论，那不是打脸上加打脸......倒是忍不住多看看俞长安所坐的方向，或是有恼怒的，或是有惊异的，不过赵贤都还能坦言欢笑，做宾客的还计较个啥。

“俞小子厉害。”

坐在俞长安旁边的林则聚面色倒是丹红，想来是已经饮了不少的酒，不过观其肤色，倒是本来就有些暗红，看来是在北方的风沙之地呆久了，才有了这般硬汉子的肤色，俞长安心中反而是更升起了几分敬佩之色。

林泽如今才有十三岁，这林则聚想来也才三十五岁左右，正是男子最壮年的时期。

俞长安拱了拱手，满怀敬意的答道：“林大人过奖，早闻林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深感荣幸。”

林则聚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倒是举起了酒杯，在觥筹交错之间独自饮下了一杯，笑道：“称不上什么大名，不过是一介行伍出身，倒是俞小子抬举我了。”

俞长安这才想起林则聚的官阶好像只是个百户，而且手中的兵还大多是自己老家带出来的亲信，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想来以林则聚的本事，一人独自战百人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说军事谋略如何，这等武力有心从军当个先锋大将都是绰绰有余的，而朝廷只给他一个百户的职位岂不是大材小用。

想想那其他的几大武林高手，那个不是盛极一方的大佬，像太平教教主王大海在南边当着起义军的头头，鲁志诚在山东当着匪首，抑或是西边的达赖十九世更是西方番族的最高首领，再如已经被王大海打死的内卫总管魏忠钱，那也是响当当的朝廷大人物了。

就连自己的师傅，好歹也是图个过得快活。

难免会产生一些的疑惑，俞长安陪着林则聚痛饮了几杯，借着酒劲便问出了口。

“敢问以林大人的本事，为何还要在区区百户上浪费时间。”

林则聚瞟了一眼俞长安，随着几杯酒下肚，面色更加的枣红了起来，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也不知是不是借着酒意，有些醉醺醺地回答了俞长安的问话。

“泽儿的娘亲，死于胡人之手。”

俞长安一惊，林则聚还有这般的往事，怪不得林泽一直是寄养在徐家。

林则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我只想杀尽天下胡狗为林泽的娘亲报仇，奈何天不遂人愿.......”

俞长安一阵默然，未见林则聚之时，对这个五大一流高手之一的他俞长安心中还是充满着崇敬之感的，见了之后才发现英雄也是普通人，原来也会有这么多的烦恼，比起高来高去想搞大事情的的王大海等人反而显得更有血有肉一些，让俞长安不自觉的更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

难怪师傅说五大一流高手中之后林则聚能友善接触，果然是不错的。

“泽儿跟我提起过你，他认了你做大哥。”说着林则聚面色一转，忽然眼神变得异常清明，低声说道：“而且你也有朋友被赵贤抓在了宫里。”

俞长安有些暖心，没想到林泽还真是在他爹面前这样说自己的，至于霜晚等人被抓起来的事情，徐家知道寄住在徐家的林泽自然也知道。

“不知道林大人说这些干什么。”

林则聚面色闪过一丝的犹豫，缓缓低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一直被限制在区区百户，和赵贤是有关系的.....赵贤在北地的一些秘密...我是知道的。”

俞长安端在手中的酒杯忍不住轻轻一晃，一下子洒出去了不少，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稍稍平复了心中惊异的感情，在与林泽的碰杯间压低了声音问道。

“可与胡人有关？！”

“正是。”说着林则聚也是微微吃惊，自己那些秘密可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俞长安居然能猜出个一二。

“一个夜晚，虽然他们的动静极小，行踪极为隐蔽，但是依旧很难逃脱我的警觉，我本抱着好奇的心思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

林则聚暗叹一声，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声，只用口型表达了意思。

“赵贤私会了胡人的大军师，那日他们好像达成了某项协议。”

“什么协议！？”俞长安忍不住急促地问道，虽然他对赵贤是否为了夺得太子之位而选择私通胡人一事早有猜疑，但终究是个人地猜测罢了，没有实际地证据，别说自己了当初那么些不支持他的大臣乃至皇太后不还是都选择了屈服。

而林则聚给的这个秘密，可能就是一个能证明赵贤却有通敌之嫌的直接证据。

林则聚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但是他们密会的地方也存在着堪比我的高手，我也不过是刚见他们会面，就被那人给发现了。”

“还有堪比林大人的高手。”俞长安忍不住暗自吃惊，想来应该是胡人中出的一流高手。

“我本以为凭我的本事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行踪才去勘察一番，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想来赵贤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对我一直是冷淡异常，乃至一直没有职位的晋升。”

俞长安忍不住一惊，“那赵贤不派人杀您？”

“谁杀得了我？”林则聚浅酌上一口酒，淡淡地回了一句。

俞长安微微一怔，看着林则聚此刻的气魄，仿佛一下子就幻想出北地枪王在边境浩渺的战场上蔑视千军万马的姿态，语气越是平淡，气势越是十足。

原来林则聚和自己是一个战线的人，赵贤是他们共同的对手。

俞长安不由得看向坐在首位得赵贤，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问道：“那林大人可知道赵贤此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