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沈瀚也应和着,“其琛,还是你说说楚庄主究竟是怎么离开雅苑的吧。他好歹是你的岳父,你总不会毫不知情吧?”
沈瀚本是好意,可偏偏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洛其琛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一个很好的说辞:“这……岳父他,他是被人劫走的。”
“劫走?”沈浩明显没有想到,“能够在丘山雅苑把人劫走,只怕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你们可知是何人?”
“就是啊,其琛,能在你跟攸宁手底下把人带走的,我能想到的屈指可数,何况还有洛大侠坐镇。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是谁?还能是谁。
洛其琛知道这个名字说出来肯定又会多生枝节,欲言又止,眼睛还不时地瞥着洛魂飞。
“是梦魂宫上一任宫主。”还是易攸宁坦诚了结果。
突袭的风暴,他在之前就得到了预警,越兴尘好心的提醒,让他心底有了些许准备。
只是,他没有预计到,风雨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猛烈。
躲不过。
一边是对旧友的承诺,一边是对亲人的忠诚,他夹在中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理由很简单,但是他,无法开口。
沈浩和沈瀚对于在任的梦魂宫主都知之甚少,更别说上一任了。那个人的武功是强是弱,为人是好是坏,他们一无所知。
沈明之对轻珊略有耳闻:“可是那位姓轻的女子?”
洛魂飞道:“不错。”
沈明之道:“据我所了解,那位轻宫主的武功并不高明,与现在这一位相比都稍显逊色,你若是说她能够在你这守卫森严的丘山雅苑来去自如我倒是还能信上几分,但若说她能带第一个人大活人走,你叫我如何相信。”
洛魂飞道:“沈兄也该知道那位宫主的轻功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她要走,其琛和攸宁是万万追不上的。”
沈明之道:“是追不上还是故意放走的?”
洛魂飞道:“沈兄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其琛?”
沈明之抬起手臂,指向坐在洛魂飞这一侧中间的那个人:“我不相信他。”
刚刚还只是眼神暗示,现在干脆明示了出来。
未等易攸宁回应,洛其琛反而抢了先:“沈大侠,当日是我与攸宁一同去追的,那位轻珊前辈的轻功实在高明,我与他二人实在是望尘莫及。”
“而且,思柔当日曾与轻珊前辈交过手,那位前辈的武功也并没有沈大侠言辞中流露出的那么不堪一击。”
沈明之道:“楚思柔?你们难道亲眼看见她与轻珊交手却不帮忙?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是那个老女人的对手?”
“还前辈?不过是个女魔头,你竟然用如此尊敬的称呼,想来是洛家人真的与梦魂宫关系匪浅了?”
沈明之越想越极端,态度也愈发的恶劣起来。
他听过了太多不利于洛家的谣言,嘴上说着相信,心里难免不会被动摇。先入为主,任何可能重合的巧合,都有可能令他更加怀疑。
洛其琛道:“小丫头?沈大侠何以见得楚思柔的武功就是个平平之辈呢?”
沈明之道:“这谁不知道楚家两个女儿,思晴天赋高,武功高,楚家思柔年岁小,武功一般。”
洛其琛道:“可惜,当时沈大侠不在场,不然当时的场面一定会让您大开眼界的。”
沈明之道:“其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其琛道:“我不敢说楚思柔的武功跟您同父亲相比孰高孰低,但至少,她跟我们在座的小辈相比,我们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沈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那日我们都看到的……”
婚宴当晚,楚思柔与梦魂宫主的较量,慌张无措的是楚思柔,力不从心的是楚思柔,需要人救的还是楚思柔,左看右看,思来想去,她都不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瀚没办法想象,没办法相信。
易攸宁道:“浩兄难道没有发觉当日,其实是她在带着宫主按照她的路数而变化吗?”
沈浩试图回想起当晚的细节,奈何时间实在悠久,当时场面又太过混乱,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瀚也是一样。
沈明之道:“既然你们都说楚二小姐武功高强,那不妨叫她出来解释解释,或者小露身手,不就行了?”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最难实现的办法。
一直沉默着的洛羽涵缓缓道:“嫂嫂已不在雅苑。”
数日之前,洛其琛亲口告诉她,楚思柔离开了雅苑,并且从那日开始就音讯全无。
她怀疑过楚思柔,质疑过楚思柔,可她同样担心楚思柔的安危。
她没有看到楚思柔的出手,也没有听见楚思柔那近乎挑衅的言辞,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易攸宁和洛其琛。曾经,她对易攸宁深信不疑,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会相信,非常相信,绝对相信。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常奔波在外,跟楚思晴走得很近,有时候还会瞒着自己去见一些复杂的人。当她第一次听说易攸宁相救小梦这件事的时候,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她去问过易攸宁,出于信任,她只求一个令她安心的答案。然而,易攸宁却在她的面前承认了。
她找他要一个理由,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
嫌隙从那一刻便如种子一般,生根发芽了。
“嫂嫂走了很多天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又是一个死无对证。
沈明之道:“看来不仅楚庄主的事情我们现在是查不清楚了,连楚二小姐的事情也是一样。”
信任的天平开始倾斜,向着不再信任的那一边不断加码。
沈瀚在一旁打着圆场:“爹,楚家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您跟楚庄主也不熟,别人话听不得太多的,谁能保证他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不了解的人,怎么能够从别人的嘴里就轻易地许下判断?
沈明之却道:“你可别忘了,楚庄主是在何处中了化功散的毒的?他若没有中毒,又怎么会沦落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他忽然就联想到了楚江阔被人下毒的事情。
婚宴之上,洛家筹备的婚宴之上,竟然能够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当着众多同道的面,精准地将毒药送进楚江阔的口中。
是对手太过神通广大还是主人太过懈怠?
懈怠不是洛魂飞一贯的做法,这种致命的错误他又怎么会犯?
或许,是故意为之,沆瀣一气?
洛魂飞真的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洛其琛道:“沈大侠,家父已为当初的事情自责了许久,您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谁都不会想到梦魂宫和飞鹰门会对我们两家发难。何况当日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甚多,若是真的有一两个人下人被易容之人李代桃僵,也并非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