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郗之恒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玩火,没有谁是真心想与他合作,他不过就是那些幕后之人留在人前的小丑,替他们担着难听的骂名,替他们挡着明枪与暗箭。
独孤鹰扬道“好在他还没有在越冥尘面前提到跟我有关的事情,不然……”
小梦道“他不是不提,是还没来得及提。他总要在越冥尘面前突显自己的用处之后,才好跟他继续合作。”
独孤鹰扬道“于是乎,你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讨好越冥尘的棋子。”
小梦道“他的武功的确进步了不少,若不是他的声音没变,我是肯定不敢相信我迎战的人是他。”
独孤鹰扬不以为意“你都伤成这样了他要是还赢不了你,那岂不是过于废物了?对于废物,我想都不用我动手,越冥尘就会解决的。”
小梦道“不管怎样,他至少在越冥尘面前做到了。”
“哼。”独孤鹰扬对此极其不屑,“难为你还能如此坦然,还能替他说句公平的话。”
“发生的事情,除了面对,我还能怎样呢?”小梦不是第一次遭受到沉重的打击,也不是第一次故作坚强,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却不得不装的比任何人都不在乎,不想让别人利用她的弱点,可越是伪装就容易被人戳中痛处。
“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了?”刚刚失态的小梦,独孤鹰扬看在眼里,“他们对你做的事情我听说了,越冥尘够绝,越兴尘倒也够狠。说句真心话,若是当时在场的人是我,我可不会像越兴尘那么客气。”
“客气?”
“他只杀了后面的那个几个喽啰,换做是我,我会连郗之恒和越冥尘一起杀了,绝不只是解决了几个残废那么简单。”
出乎意料的反应。
小梦暗自感激越兴尘的相救,又对独孤鹰扬的反应感到意外“为什么?”
独孤鹰扬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我?独孤门主过誉了。”得到他的称赞,小梦是受宠若惊。
她还从来没有听他夸过任何一个人,毕竟他自己是那么得自负,谁也不放在眼里。
独孤鹰扬道“武林那么大,对我而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对付不同的敌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像越冥尘和郗之恒这种毫无原则的手段再卑鄙我都不会觉得过分,就像你对付郗远和楚江阔一样;可是有些人,他们有原则,有苦衷,有担当,有责任,就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能掩盖他们的光芒。对于那样的人,一刀毙命足矣,就算是需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也不该以践踏他们的尊严为乐趣,尤其还是对一个女人。”
这话与当初小梦对他讲过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哪怕是对手,也有值得善待的对手。
“真想不到,你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你跟我都曾是被迫害的人,所以我自认比别人都更了解你的感受。”
他们被同一个人迫害,一个失去了家人,一个失去了女子珍贵的一切,或许就是这一点点的关联,让独孤鹰扬到了今日反而对小梦有了别样的看法。
不过小梦却不敢接受他的赞誉“独孤门主的尊敬,思晴实在不敢当。”
独孤鹰扬不在乎,继续道“你行事的作风,你做事的理由,你的态度,你的手段,你有你的不得已,我都能理解。”
小梦还是觉得不太习惯这样的他“你在可怜我?”
独孤鹰扬否认着“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小梦又饮下了一碗酒,“如此说来,独孤门主是想跟我光明正大地分个高下了?”
独孤鹰扬陪饮,喝的很快,好像多少有些消极“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奉陪,只是可惜,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
小梦摇摇头“如此说来,这酒里的佳人醉并非你的本意了?”
独孤鹰扬斟酒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斟了五分满给她,斟了七分满给自己。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小梦端起酒碗放在鼻尖轻嗅着“在你推给我第一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哦?”独孤鹰扬仍有怀疑。
小梦解释道“佳人醉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一般人很难察觉得到,尤其还是混在酒香之中。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瞎子,瞎子看不见,所以鼻子和耳朵就会变得更外灵敏。”
“更何况,给你此物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对它尤其敏感吗?哪怕只是一拈粉末我都可以分辨出它的味道。”
独孤鹰扬频频点头“是我低估了你。”
小梦道“不是你低估了我,是你低估了我对佳人醉的恐惧。”
独孤鹰扬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还要喝?”
小梦道“难得独孤门主请我饮酒,我怎么可以拒绝?”
独孤鹰扬再一次被她惊异住“你就不怕再被人羞辱一番?”
他见识过佳人醉发作的效力有多么强大,这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cui情药。
小梦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似的,满脸的不出所料“佳人醉对其他人是女眉药,对我却是解药。”
“解药?”这回独孤鹰扬不明白了。
小梦道“佳人醉能够压制我体内的化功散,二者互相牵制,能够延缓我体内的剧毒发作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
“天意吧。当初楚江阔想用这两种药对付我,就在我的汤药里同时下了这两种毒,然而他们发现,佳人醉的作用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而化功散在散去我的内力之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影响我再一次凝聚内力。”
“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能够重新习武,佳人醉功不可没。”
“可是我记得,你是怕这种药的。”独孤鹰扬越听越糊涂,按照她说的,佳人醉是救命的药,她又怎么会在佳人醉重现的时候那么紧张,紧张得差一点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佳人醉的瘾性会在我体内被放大,我用了八年的时间都没有完全戒掉,每每发作,痛不欲生,我又岂能不怕?”她一边平静地说着事实,一边已经在隐忍悄然发作的瘾。
她抬起的手在抖,越抖越厉害,抖到再也握不住酒碗。木质的碗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沉闷的声响,连碎片都没有。碗里面的酒溅了出来,洒得到处都是,混合的香气瞬间溢散开来。
“连碗都是木头做的,越冥尘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不能怪他谨慎,毕竟你常年跟他作对,想破坏他的计划还不是眨眼间的事情?这一次他闹得声势浩大,若在此之前你就死了,那他的计划不就泡汤了?”独孤鹰扬捡起地上的碗,没有再满上酒,“他能让你住在这里已经算是看在越兴尘的面子上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这屋子里所有带尖儿的、所有会碎的东西全部被他撤走了,封住你的穴道让你连自绝经脉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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