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在你面前说弦思的坏话了?”
“你觉得是我借着姐姐的名义故意冤枉她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爱挑拨离间的女人吗?”
晏弦思本就是存在于冷舒窈与洛其琛之间最大的隔阂,而今又被冷舒窈提起,洛其琛虽然没有多心,但是他的话却不得不让冷舒窈多心了。
越是在意就越是敏感。
越是敏感,就越容易走极端。
冷舒窈本来也只是怀疑,现在反而更加坚信不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其琛没想到她会误会自己,“我只是单纯地在说这件事情罢了。”
“那好,我就来跟你说说这事情。”冷舒窈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从头开始,我们重新把事情好好地说一遍。”
她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一点自信,还多了一些凌厉,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神情,就好像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独孤鹰扬为什么会盯上晏弦思?当时他只说是为了讨我的欢心,而现在看来,他要讨的是楚思柔的欢心还差不多。”
“楚思柔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心有所属,尽管她不爱你,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容许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拥有你。她的占有欲令她起了杀心。而独孤鹰扬为了安抚她,就安排了这出所谓的追杀。”
这两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连冷舒窈自己都没有想到。言语快于意识,就好像有人在控制着她将这两句话小梦之前与独孤鹰扬的对话脱口而出。
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有考虑独孤鹰扬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更别说想到楚思柔了。
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还不是她片刻之内就能办得到的事情。
而且,她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紧,还有一些粗重,粗重到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都有些怀疑说话的人,到底是她自己还是那个已经去世的楚思晴。
她有些慌神,但还是继续将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具体是哪个她?冷舒窈也很迷茫。
“飞鹰门的人为了掩人耳目、杀人灭口,就将那一条巷子里所有的人家尽数屠杀,一把大火掩埋了罪恶,却偏偏逃出了一个活口。”
“他们三四个人追着一个慌乱中逃跑的不会武功的女子,硬生生地将她完好无损地逼到了温柔乡的门口。”
“他们只看到了思晴洒下的花瓣就手软了,完全没有辨别到底是不是梦魂宫主就放过了晏弦思,而事后独孤鹰扬也并没有去追究。”
“晏弦思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之后便留在了温柔乡,卖艺维生。”
“她在温柔乡重遇你,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了你听,成功地让你对独孤鹰扬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后来,姐姐跟你相继掉进独孤鹰扬和楚思晴的陷阱里,一个重伤,一个……”她看了一眼洛其琛,略过了他们都不想再提及的那件事。
洛其琛有些惭愧,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恰巧易攸宁又在这时候想起了一些事:“当时我其实有去温柔乡找过思晴和其琛,刚好遇见了弦思,她说他们两个人都不在,而独孤鹰扬却跟舒窈在一起。”
结果就是南辕北辙,易攸宁去寻洛其琛反而越找越远。
冷舒窈继续说着:“其琛中了佳人醉,我救他是心甘情愿。姐姐将解药留下,自己离开了温柔乡。她当时伤得很重,要不是遇上了专程来找她的无尘,只怕她早就死在街上了。”
“再加上后来她与兴尘的交手,差点就把命丢了。”
“楚思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质问着姐姐,亲口说出她与洛魂飞非亲非故……”
她的声音好像又有些变化了,她现在说的,也是她不曾见到的事情,可就是在她的脑子里回荡着,清晰得犹如身临其境。
“她根本就是非常肯定洛叔叔不是姐姐的父亲,后来又质问洛叔叔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很明显,洛叔叔与姐姐和攸宁的关系她了如指掌。”
“而这件事除了在场的各位之外,目前就只有晏弦思一个人知道了。”
“我们不去怀疑她,又该去怀疑谁呢?”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和与甜美。
真的很奇怪。
难不成真的是小梦对着尘世仍有牵挂,才借着冷舒窈的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与猜测。
尤其是是武场之上的那一幕,她真的像是亲历了一般。
作为当时唯一在场的人,杭清川听得不可思议,细细思索着,越想越觉得恐惧。
其他人倒没有注意此事,各自在思考着如何去印证他们的猜测和推断。
这事情实在是太难有个结果了。
易攸宁道:“整件事似乎就是从晏弦思被人追杀的时候开始的。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那么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正的晏弦思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无声无息地被独孤鹰扬的人杀死了,后来你们救的到现在仍住在丘山雅苑、生活在我们眼前的那一个其实是个被人替换的冒牌货,是独孤鹰扬或是楚思柔为了掌控洛家的一举一动而埋下的眼线;二是晏弦思这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她就是一个替换了别人身份和姓名而刻意来接近其琛的人,她可能是独孤鹰扬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人为了对付洛家而安插的眼线,亦有可能是楚思柔早就做好的安排。”
“那么,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一个局,根本没有人要杀她,而只不过都是一场戏。”
“但是,前一种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发现那个晏弦思有什么问题,如果是个假冒的,不会在短短时间之间就模仿得那么像,更不大可能知道那么多与其琛相处的细节。”
“人与人之间许多亲密的事情,可能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就算能记得住,也需要一个人亲口讲给另一个人听,反复训练和记忆才能达到内化于心的效果。正如当年舒窈代替思晴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易攸宁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不止他,除了洛其琛以外的所有人,都更加倾向于这第二种可能。
他们的沉默,都不过只是不愿再给洛其琛更多的压力罢了。
难道晏弦思真的有问题?洛其琛听着他们的言之凿凿,有一点点动摇,但也只是一点点。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还需要他自己去寻找。
也只有他有最好的机会去寻找。
无忧城外,疑虑代替了悲伤,纷扰与争斗不会随着小梦的死而结束。
她的死是仇恨的终点,更是一场更强烈的血雨腥风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