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洛羽涵一度以为楚思晴会在被剧毒的不断折磨下最终离开这带给她太多不公的世间,那个过程一定是漫长而饱受折磨的。当她听到易攸宁告诉她,楚思晴走得没有痛苦的时候,她是小小地窃喜的,是由衷地替楚思晴感到一丝解脱的。
那个女孩子,太累了。
“攸宁,这是你的母亲,你来拜祭一下吧。”
洛魂飞又擦了擦一旁谷梁文茵的牌位,那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代表着那个在他心中冰清玉洁的爱人。
“文茵,谢谢你的用心良苦,让我们的孩子一直都留在我的身边。”
“他很好,很优秀,已经不再需要我去约束什么了。”
“你看,我带他来看你了,他长得像你,也有点像我。”
“可是文茵,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们或许可以避免很多悲剧的发生。”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就不会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代我们受过。”
“文茵,要是你见到晴儿,记得替我,替我们好好补偿她,我们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文茵……”
洛魂飞希望自己的诉说能够传到谷梁文茵的那个世界,他更希望通过灵位的指引,带着楚思晴回到她的身边。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女儿,承受了不属于她的灾难,她恨过,绝望过,最后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可悲、可笑的结局。
她最后的那一句爹,真的是完全戳到了洛魂飞心中最软的地方,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儿。
“父亲,娘亲会好好照顾思晴的,我相信如果娘亲知道换一个孩子会令她遭遇那么多痛苦,娘亲一定情愿牺牲她自己也不会让那个孩子受苦的。”
易攸宁没有见过谷梁文茵,但是他相信,一个让洛魂飞念念不忘的人,一个能够舍身保护非亲之女的人,一定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换子是出于无奈的选择,尽了全力保护两个孩子。而以后的那种种,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呢?
而到了最后,楚思晴自己都已经释怀了。
“其琛、羽涵,你们也来给你们的母亲上柱香吧。”
虽然他们的母亲的牌位没有谷梁文茵的那般华贵,但是摆在正中间仅次于洛魂飞恩师的位置上,也证明了他对已故妻子的尊重。他或许不爱她,但是她始终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看到母亲如此重要的位置,洛其琛和洛羽涵也就无所谓再去计较更多了。
直到这一刻,洛魂飞忽然有一种圆满的感觉,一家六口……不,应该是七口,终于团聚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他们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
今日的阳光不错,明媚的天气,让洛羽涵渐渐收起了眼泪。她该为楚思晴高兴的,该为她的得到和解脱高兴的。
“羽涵,晏姑娘在哪里?”洛魂飞想再见一见这个被楚思晴怀疑的女子。
“弦思?她在房里,我去叫她。”洛羽涵转身要走。
“羽涵,等一下。”易攸宁叫住了她。
洛羽涵驻足询问:“怎么了?”
易攸宁神情严肃:“你刚刚除了晏弦思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或者雅苑有没有什么人闯进来过?”
洛羽涵想到了晏弦思口中的黑影:“好像是有个人,可我没看到是谁。”
易攸宁紧张地追问着:“是不是楚思柔?”
洛羽涵觉得他的想法莫名其妙:“怎么会忽然想到思柔?”
易攸宁道:“刚刚遇到你们的时候,你身上沾着她用过的香粉味。”
“那味道不是思柔啊?”洛羽涵对楚思柔的记忆始终还停留在最初的样子。
易攸宁道:“楚思柔早已今非昔比,整个人已经变成我们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冷漠中透着杀气,谈笑间暗藏杀机,在她单纯的外表下,这一切曾被隐藏得那般完美。而现在,她不再去掩饰,就更令人觉得可怖了。
洛羽涵道:“我本来是去找弦思的,结果走到之前思柔住的那个小院的时候找到了她。她的额头受了伤,说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心惊之下撞到了桌角……”
“弦思受伤了?”洛其琛听到这里就无心再往下听,“严不严重?”
洛羽涵示意他不必紧张:“皮外伤,我已经帮她上过药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去看看她,顺便找她来。”洛其琛还是放心不下,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易攸宁没有被洛其琛打断思绪:“你的意思是,你见到弦思的时候她跟楚思柔在一起?”
这并非洛羽涵看到的事实,她自然是不会认同的:“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她们在一起,而且我去屋子里查看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相信思柔能够悄无声息地从我眼前离开。”
洛魂飞见洛羽涵对楚思柔仍旧深信不疑,不免替她忧虑:“羽涵,你这孩子太善良了,以后一定会吃亏的。”
“思柔已经不是你们当初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了,你对她,最好还是要提防着一些。”
洛羽涵有些茫然:“爹爹何出此言?”
洛魂飞道:“晴儿最后落得的惨淡收场,几乎可以说是拜她所赐。”
“思晴?你们这一次出门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人?”洛羽涵瞧着他们提起楚思柔时那般严肃的模样,就不得不让自己紧张起来。
易攸宁道:“羽涵,你想象一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想出凌迟的办法去对付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曾经和她有过渊源的人。”
洛羽涵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凌迟之刑的记载,只要想起,眼前就会不自觉地浮现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那不是对罪大恶极之人才会使用的惩罚吗?”
易攸宁道:“不错,可这种刑罚,就被楚思柔提了出来,用来当众对付思晴。”
洛羽涵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思柔她……怎么会……”
易攸宁道;“所以,羽涵,思柔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样子,你对她可以没有恶意,但不能没有戒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能够一直传下来,是真的有它的道理的。
洛羽涵记住了,可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我知道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总觉得洛魂飞和易攸宁给她的保护有些多了,故意避开了江湖险恶不让她知道,许多事情,只讲结果,告诉她可以相信什么人,要去提防什么人,却从来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如此。他们不会给她讲是谁如何算计了谁,是谁怎样虐杀了谁,他们只会告诉她是谁害了谁,应该要去提防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