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其琛只淡淡地问着:“你在怕什么?”
他不需要回答,甚至有一点分不清楚,这一问,他到底是在问眼前昏迷中的人还是在问他自己。
洛其琛,是不是也在害怕去探寻出的真相。
他放下了帘子,紧闭上房门,退了出去。
洛其琛走到院子里,叫来了一个在这周围防卫的护卫。
“小王,晏姑娘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护卫没有留意过晏弦思的举动,只对她的进进出出有些印象:“这个小的不清楚,晏姑娘一向很少出门,也就只在今日去花园里逛了逛。”
洛其琛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少主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洛其琛拉着小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估量了下距离,才道:“帮我留心着晏姑娘的举动,她要是去见了什么人,记下来告诉我。”
小王不明白洛其琛此举的意思,但是还是照做:“少主放心吧,小的知道怎么办。”
洛其琛又嘱咐道:“千万别让晏姑娘发现。”
“少主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有劳了。”洛其琛拍拍小王的肩膀,“辛苦你了。”
他与雅苑所有的护卫几乎都是这样如兄弟一般的情感,这也就是为什么晏弦思一直找不到收买人心的机会的原因。
他同易攸宁都是如此,从来没有把护卫当作下人来对待,在他眼中,他们都是朋友。
离开晏弦思这里,他没有立马回到书房去找洛魂飞等人,而是绕到了那个僻静的小院子里,推开了那间房的门。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今他所谓的妻子已是别人的女人。
在望岳城演武场匆匆一面,他都没有机会跟她说上一句话。只看到了她扮着浓艳的妆容和着着鲜艳的衣裙被另外一个人护在身后。
到底他们之间是谁先负了谁?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从一开始,洛其琛就没有对楚思柔用心,而楚思柔也压根不需要他的用心。
或许从一开始,这一场所谓的婚姻,不过就是一个骗局,一场游戏。
或许从一开始,他才是那个被当作傻子利用和戏耍的人。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气,他记得这个味道,哪怕是短短的一瞬,但是那种浓烈带来的嗅觉上的刺激与冲击,让他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是她,她来过了。
久未有人打扫,家具上都落了些尘。小方桌的一角上的确残留着血迹,但是浅浅的一点,并不是很多。其他的摆设,一概都没有动,唯独在椅榻下的地上,有两道非常浅的印记,那形状,就像是两条腿跪在那里一样。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卑微的女子跪在另一个骄傲的女人脚下,听着她的训斥,牢记着她的命令。
“弦思,真的会是你吗?”
他不确定,因为证据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指向性,就如之前无忧城里冷舒窈所说的话一样,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证据。
没有人亲眼见过晏弦思和楚思柔在一起,也没有人听到过她们两个人在联手算计什么。
一切,都还只是臆测。
带着内心愈发严重的疑问,洛其琛回到了洛魂飞面前。
“其琛,晏姑娘人呢?”洛魂飞等了许久,结果等回来的依旧只有洛其琛一人,“她有没有什么大碍?”
洛其琛摇摇头,坐在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不烫,可他端在嘴边,迟迟喝不下去。
“怎么了?”易攸宁觉着他的状态不大对劲。
洛其琛放下手里的茶杯,长叹一声:“或许,舒窈是对的。”
原本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是冷舒窈妄断了,现在,他内心的天平开始偏移了。
“她人呢?”洛羽涵的语气带着些敌视。
她从易攸宁的口中听闻了楚思晴在演武场的遭遇,对楚思柔完全有了崭新的“认知”,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当做小妹妹的那个人,其实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在她的美貌与天真之下,隐藏着的是比任何人都要狠毒的心。
洛其琛道:“她的伤口有些发炎,我找到她的时候,伤口还在流血,她的人也一直昏睡着。”
多么容易就被识破的局,只需要兄妹俩坐在一起,描述一下二人眼中晏弦思的伤,就会发现其中的变化。
洛羽涵觉得不可思议:“她的伤我已经帮她止住血了,而且并没有看上去的严重,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听你说完反而更重了呢?”
她有些不放心,想着要再去瞧一瞧:“我去看看她。”
洛其琛却拦住了她:“不用了,我替她处理过了,让她休息吧。”
洛羽涵道:“我得去看看到底伤得多重,不然……”
“不是你的问题。”洛其琛点明了重点,“那伤有蹊跷,是她的问题。”
“蹊跷?”洛羽涵不解,“出了什么问题?”
洛其琛道:“是在原本的伤口上,有人故意加重了。”
有人?什么人?雅苑里还能有什么人?
他们根本不用再去想。
能够在洛魂飞等人已经回来之后还能在雅苑出入自如,还敢偷偷摸摸潜进此处伤人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易攸宁却不想就此判定:“你确定是她自己弄的吗?”
洛其琛道:“我确定……在她的房间里,我看到了没有被擦干净的血。”
紫色的桌木上,若隐若现的鲜红,在阳光下反射着,似乎是有意在吸引洛其琛的目光。
易攸宁道:“她不会是这么不小心的人,既然要伪造,就不会轻易留下证据的。”
洛其琛何尝不想这样以为:“但是看得出来她在紧张,也在担心……是那种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的紧张。”
人的表情是一件非常神奇的存在,往往一个简单的表情,就会暴露内心复杂的情绪,越是极力想去隐藏的,越是会表露出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易攸宁也没有想好该怎样去处理后面的事情,“说到底,我们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对洛家有恶意……”
而此刻,沉默了许久的洛魂飞终于开口了:“其琛,你可知那位晏姑娘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