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独孤鹰扬的随行,易攸宁不敢跟得太近,而一旁的小王更是退得比他还远,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和易攸宁的行踪。
只见晏弦思带着独孤鹰扬绕到了雅苑最僻静的后门,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随后就在独孤鹰扬的帮助下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带着一个大活人,竟然没有惊动到雅苑里的任何一个人,可见月余不曾交手,独孤鹰扬的武功又精进了一大步。
易攸宁无心去追踪他,带着小王,二人从雅苑正门进去,寻到了晏弦思的院外。
房间里黑漆漆的,可是贴近门边仔细听一会儿,还是能够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易公子……”
小王刚要问他些什么,就被易攸宁制止了。
“你继续留心着她,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好。”小王听从了他的指令。
易攸宁又叮嘱了几句,目的还是在于保护雅苑中人的安全,维护苑中的平稳。
晏弦思此番这么一折腾,更有些烟幕弹的性质了。出去的时候留下了尾巴,回来的时候却有高人相助,去有影,来无踪,岂非更加容易引起关注?
易攸宁实在分不清楚晏弦思所跪拜的那个人到底是想舍弃她还是要保住她,也就只好记下这件事情,以待时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有时候,能够夺人性命的无需杀人和放火,只要几句话,甚至连话都不用说。
“晏弦思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术,你把噬魂针给她,让她对付洛其琛,不是自寻死路?”
独孤鹰扬与楚思柔回到了飞鹰门,回到了他们共同构建的小筑里。
“我就是要她死,最好让她死在洛其琛的手里。”楚思柔取下头发上素色的发钗,乌黑顺滑的头发一下子就披散在了肩上。
“你的目的绝对不是要她的性命。”独孤鹰扬自认在这一点上还算是能够看得清楚楚思柔的心思,“你要是想她死,何必多此一举,随便由她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晏弦思是楚思柔安插在洛其琛身边的人,那一场追杀的戏码,他演得极尽真实,就是为了能够让人相信,飞鹰门是真的要杀她。当他得知晏弦思被小梦救下的时候,他也曾一度认为有机会通过晏弦思找到神秘的梦魂宫,结果,他的希望最后也落了空。
再后来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谁让这个女人只属于楚思柔一个人呢。
今夜,楚思柔忽然说要让他帮忙带晏弦思出来,让自己当个幌子,他没问原因就照做了。他派阿宇去给晏弦思送信儿,果真在约定的时辰见到了。
头一次看到她们主仆相处的状态,晏弦思卑微的模样,实在令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而同样的,他对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也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度认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一度以他们之间的彼此征服为乐趣,他一度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眼中再也容不下她人,他一度对她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在一起,不再有乐趣和刺激,而是感觉多了几分压力与紧张。
他自认为摸清了底细的女人,实际上他从来就看不透。
也许,结局真的会像小梦预测的那样,他败给了她。
也许,是小梦的结局让他恍惚之间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想什么呢?怎么这般失神?”楚思柔褪去了外衣,一身轻纱蔽体钻进了独孤鹰扬的怀中,“还在想我为什么要她那么做的原因?”
独孤鹰扬抱着她卧在了软塌中。
这软塌之上,是锦缎绒毛摞叠而成,丝滑轻柔,让人深陷其中,如同置身在湖海之中,有起有浮。
每一夜,他们都在其中,肆意地享受着。
“难道你没发现,一直有人在暗处偷看吗?”楚思柔的呼吸虽然变得急促,但是她的头脑却依然清醒,“就在窗外,你没有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
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楚思柔不确定那个人是谁,也无法准确地说出那个人的位置,但是她的警觉告诉着她,一定有人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独孤鹰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兴致,无意去玩什么花样,只是配合着她的索求,给她以最深的满足。
都说男人喂不饱,可是有时候,女人也是一样。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如果有人,以他一贯的警惕性,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楚思柔也不管他的兴致好坏,只顾自己开心就足够了。
“有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还是认为有一个我们很熟悉的人在附近。”
“晏弦思胆子小,自从我上次跟她说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之后,她的脸上就差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字了,谁知道她今天出门是不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迈出来的。如果不是,以雅苑的守卫,不会松懈到她偷跑出来都没人知道的。”
堂堂正正从门口出来反而是更加平常的事情,结果晏弦思却偏偏选了最笨的方式,让自己彻底暴露了身份。
“要是真像你所说,现在雅苑主事的人是易攸宁,那么你感觉到的那双眼睛极有可能是他?”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楚思柔嘴上说得委婉,心里却几乎算是早就认定了,“是他,就最好了。”
“听说洛其琛去查晏弦思的身世了?”自望岳城一役之后,独孤鹰扬专门派人监视着洛家上下的行踪,“你不怕他查出什么来?”
楚思柔盈盈一笑:“怕?我不止不怕,我还要帮他把事情查清楚呢,好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想用这一点打击他?我倒不相信他会被这么一件小事击败。”尽管独孤鹰扬印象中的洛其琛是个容易被感情影响的人,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被这么一点破事就乱了节奏。
“我需要晏弦思动摇他的信念,需要晏弦思的死令他变得迟疑,我要让他在自责的泥沼中彻底沦陷,只有这样,他才没有再拿起刀剑的机会。”
一刀一剑,洛其琛的剑再厉害,但是楚思柔忌惮的却是他的刀,那把名为“逝秋”的刀。